云浅浅上前,挑起她的脸颊,分明此处暗得很,祝颜歌还是看到她明亮的双眼,里头确实没有任何讽刺挖苦之色,“说实话,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真的完全不想和你做对手,毕竟你这个人我还是挺喜欢的。”
“事到如今就没有必要说这种话了吧。”祝颜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舒服一些,而后一点一点开始抽丝剥茧,“让我想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演戏的,该不会你喜欢霍渊这件事就是你做的局,让我误会,然后后面又救我的命,让我觉得其实你不是那一种因为儿女情长而困顿之人,进而对你另眼相待,倾盖如故吧?”
云浅浅却缓缓摇头,“公主总算是猜错了,我喜欢霍渊,并不是做戏,我从小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所以我也无比清楚我们之间隔着什么,我们是永远不可能的,你只猜对了一点,我确实利用这个故意激怒恶心你。至于儿女情长,在我这里确实远远不如家人。”
祝颜歌由衷感叹,“了不起。”
说实话,就算如今自己被挟持了,她仍然欣赏这个姑娘,只要她说的是实话,不过这一点其实也存疑。
“公主,您可以放心,只要您乖乖配合我,我是不可能对你做什么的。”云浅浅说着,就拿了一块糕点,喂到祝颜歌嘴边,“吃吧。”
祝颜歌没有张嘴。
“公主,相信您不是那种不识时务之人,你就算跟我闹绝食也没有用,如今已经快进入东凌国境了,他们就是想追,也不可能追上来的。”云浅浅说着,又把绿豆糕往她嘴边靠了一下,“还是不要亏待自己好了,我说的对吗?”
祝颜歌扭开了头,“我不吃绿豆糕。过敏。”
云浅浅喂喂挑眉,也不去计较这一句话到底是真是假,又拿了一块米糕,递到她嘴边,祝颜歌还真尝了一口,旋即就嫌弃地呸了一声,“难吃。”
接下来,她把所有递到嘴边的食物挨个骂了一次,云浅浅竟然脾气也挺好,喂了一轮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拍了一下手上的点心碎屑,旋即无奈道,“看来这里是没有和殿下口味的了,还是进了东凌再看看吧。”
她说着,又把方才那一团用来堵嘴的布往祝颜歌嘴里塞。
“我说没有必要吧,现在不是已经快到东凌了吗?就算我路上大喊大叫也没有人会管,三更半夜的,大家肯定都已经睡了。”祝颜歌偏头躲了一下。
云浅浅温温柔柔地说,“这可说不好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公主这一张嘴的功夫我是有所耳闻的,万万不敢掉以轻心。”
说完,就毫不犹豫堵住了祝颜歌的嘴。
祝颜歌刚睡醒,本来应该是没有睡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布条塞到嘴里没有多久,她眼前又隐隐开始打架,她一下子就知道这里面定然还有什么玄机,努力睁开眼睛瞪了眼云浅浅。
云浅浅的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温和又不失力量地说,“睡吧。”
而后祝颜歌还真失去了意识。
就这么又昏昏沉沉地度过了几日,祝颜歌总算看到了传说中几天前就快要到达的东凌,到了城门,祝颜歌忍不住把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面挤。
这一看,微微惊了一下,东凌这京城已经完全不像京城了,城墙上面全是烈火灼烧过的痕迹,路上不断有老弱妇孺互相搀扶着走过,他们的呻吟声叫人听着心里毛毛的,整一坐城池都笼罩在了一层阴影之中。
有一种其薄西山的气息。
云浅浅看她看得辛苦,索性坐到她旁边,掀开帘子叫她往外面看,语气已经不似之前那样轻松了,“怎么样,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吧?”
说话间,有一老汉倒在了马车之前。
云浅浅视若无睹地移开了目光。
“不下去看看吗?”祝颜歌有些不忍心地开口。
“城里城外,全部都是这样的人,哪里能救得过来?我救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很快也会来,那到时候我是救还是不救得好?于其后面苦苦思索,不如一开始就当做没有看到。”云浅浅扶额,神色之中隐隐有丝无奈,“只有想办法结束这一场战争,才能真真正正地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其他的不过都是杯水车薪,救不了一世的。”
祝颜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却是坚定的摇头,“你应该救他的,能救得了一个就是一个,没准还会有下一个人在下一个路口接着救他呢?”
“公主还真是天真烂漫,原来霍渊喜欢你这样的。”云浅浅语气之中听不出什么深意,只淡淡叹息,“难怪我会输了,我是永远不可能拥有你这种天真的想法的,你若是知道东凌如今是什么情况,恐怕也会三思而后行。”
眼看那个老汉的身影在视线之中慢慢变小,祝颜歌知道再怎么说都没有用了,于是就闭上了嘴巴。
走到城门处,有两个侍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侍卫脸上看着也有几分疲倦,声音之中都是盖不住的生涩,“出示一下通关文牒。”
“我们家小姐还要通关文牒,瞎了你的狗眼!”马车前的车夫骂道。
两人在这里日夜操劳地守着城门,本来也就是一肚子火了,现在车夫可以说直接往枪口上面撞了,侍卫们火道,“你家小姐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出示通关文牒,否则今天别想要进去。”
马夫冷笑一下,还要说什么,一个声音却从帘子之中传来,“不得无礼。”
而后一双素手掀开了帘子,后面露出一张出水芙蓉一般的脸颊,她对着两个侍卫微微一笑,“是我,我虽然不是什么天王老子,但是可以进去吗?”
两个侍卫的脸色顿时都是微微一变,脸上的火气一下子全部消了,一边干笑,一边结结巴巴道,“原来,原来是云小姐的车架。惊扰到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