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遇到你的时候，我会有不一样的感觉。”霍渊又继续说道。
这个答案已经足够让祝颜歌惊喜了。
只要自己在霍渊这里，不是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她就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够坚持一下。
霍渊遥遥看了一下山顶，再低头看了下祝颜歌已经磨出血的膝盖，“你如果还想要继续上去，我必须要背你了。”
祝颜歌自然知道现在就是感情升温的时候，只要霍渊给了她一点希望，她就有继续跟他一起走下去的勇气了，“好啊。”
而后冲霍渊展开双臂，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霍渊似乎也对她这个转变有些不适应，在她跟前半蹲下来，轻而易举地把她托在背上，一点一点地往山顶走去。
祝颜歌靠在他宽阔的背上，再一次闻到他身上那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她几乎能听到他富有节奏的心跳声，他的呼吸缓缓的，每一步走得很稳，仿佛背上背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祝颜歌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安全感。
就像是冬日里贴近了一团炭火一样，她有一种想把此刻化作永恒的期望。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种可笑幼稚的想法。
大概是太舒服了，祝颜歌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不自觉就睡了过去。
她是被霍渊叫醒的。
祝颜歌睁开双眼，神智还没有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就看到天边已经夕阳西下，大雁南飞，是一副有些颓败的景象。
霍渊摘下腰间水壶，道，“先喝一点水吧。”
祝颜歌躺的骨头都有一些酥了，懒洋洋地抬起手臂，接过那一壶水，喝了一口。
霍渊又掏出行囊，捡出一点吃食，“饿了吗？”
祝颜歌接过肉饼，“谢谢，不过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废物了，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
霍渊靠在了她旁边，后面是一颗苍天大树，眼前就是逐渐下沉的夕阳，那渐渐下坠收敛的残阳在这个角度看大得吓人，又瑰丽又凄美。
“没关系，我在的话你可以放肆一些。”霍渊揽住了她的肩膀。
祝颜歌笑了一下，啃了一口肉饼，再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太阳沉了下去，而后漫天星辰就都披上了天空，一座又一座高山都在他的俯瞰下沉寂下来。
祝颜歌突然有了个想法，“你说我们哪一天可以远离这些喧嚣，就这么天天一起看日出日落呢？”
霍渊一时没有回答。
祝颜歌其实也清楚，书里最后他既然成为了九五至尊，就证明他的梦想绝对不是归隐山林，祝颜歌这个人虽然爱热闹，但并不愿意一直处于勾心斗角的境地之中。
若是霍渊打算一直稳居高位，怕是她们二人也很难行至最后。
“我跟你说过，我有一天会回东凌。”霍渊沉默了许久，终于给出这么一个回答，“你也说过，你不会同我一起走，可是我有自己的苦衷，我必须要回去。我还有血仇没有报。”
祝颜歌默了下，并非不能理解，只叹了一口气，“那你报仇完呢？”
“届时谁能说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呢？我没有办法完全兑现的承诺，我是不会跟你说的。”
他若是肯郑重地同祝颜歌做下什么保证，祝颜歌绝对会信，甜言蜜语他不擅长，但是也并非完全难以启齿，可是他不愿意。
他怕祝颜歌对自己失望。
与其最后反目成仇，还不如一开始，他们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可算正中祝颜歌胃口了，她最讨厌那些虚无缥缈的诺言了，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必须完成的报仇吗？”
霍渊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你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祝颜歌又补充了一句。
“不是不愿意说，是害怕把你牵扯进来，等到哪一天我觉得安全了，可以保护你肯定没事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霍渊淡淡说道，“自己一个人隐藏一个秘密，是最痛苦的事情。”
祝颜歌没有再追问了，她依稀有一些印象，霍渊的娘似乎死相凄惨。
霍渊歪头看着她，突然问道，“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十分不讨喜。”
祝颜歌这下是真的意外了，怎么她从来没有发现霍渊竟然也会有自卑的一面？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斟酌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沉闷又无趣，且平常于你多有言语冲突，又不给你下什么天长地久的保证，你素来是爱热闹的性子，定然觉得无法忍受吧？”
祝颜歌一开始还在认真听，后面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她向来觉得一个男人是很难自卑的，寻常男人很难自卑，尤其是对于外貌品行之类的，只要不是绝顶的丑，很少人会对他们评头论足，只要不是人品低劣到常人难以忍受，也极少有人会议论纷纷，她没有想到霍渊竟然是在意这个的人，无论怎么看，他都符合世俗意义上的完美了。
她太长时间没有说话，搞得原本随口一说的霍渊都不自觉有些紧张了，很快，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笑声，起初并不明显，很快却像是层层席卷而来的海浪一样。
霍渊难得有些恼怒，“笑什么？”
他明明在很认真地同祝颜歌说，难不成她以为这是笑话不成？
祝颜歌收住了笑容，连连摆手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你也会有这一天，让我想起一句话。”
爱一个人首先感到的是自卑。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拍了拍霍渊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误解，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沉闷无趣过。”
霍渊愣了一下。
“每个人喜欢的人都是不一样的，有人喜欢风趣幽默的，有人就会喜欢沉稳可靠的。我在遇到你之前，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哪一样的。但是……”祝颜歌很认真地看着他，“遇到你之后，我知道了，我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渊的耳根似乎微微红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