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定定看着她，片刻后缓缓点头，“我认为这件事没有什么错的，而且你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选择了，毕竟你压根不可能临时找来这么多符合资格上台表演的。”
祝颜歌又是有些心事重重，要是让这些大臣们知道姑娘们出身青楼，估计免不了要闹一番。
“这些曲目以前都从来没有听过，实在是天籁之音啊。”有大臣感叹。
“等等，我说这些人怎么这么眼熟，这些不是芳菲阁的人？”有一个大臣直接拍桌而起，转头满脸愕然地看着祝恒海，“陛下，为什么连这种低贱的女子都能进宫表演了？”
能站在这台上表演不是千金之躯就是江湖中颇有名望的正规戏班子，什么时候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也能进来了？
自然，后半句这位大臣没有说出来。
祝恒海懒洋洋抬起眼睛，“你方才看的不是挺入神的？怎么知道她们的身份之后就如此抵触？”
“这，这怎么能一样呢？今天可是中秋佳节，怎么，怎么能这样……”
“是啊，听说这次宴席是公主搞的，偏偏找了一群红尘女子来，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大好的节日给我们找晦气？”
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祝颜歌站了起来，而台上的人早就已经不敢跳了，神情怯懦地跪了一地。
“你们说话不要太过分了，她们只是隔着远远给你们表演，想让你们喜上加囍，何苦这样讽刺挖苦，她们能沦落风尘，也并非自己所愿，诸位既然已经登临高位，为何不宽容待人？”
有夫人气的脸红脖子粗，抓着自己丈夫的耳朵，“你还看？公主，不是我说你，这种人怎么能到中秋宴上来，你家驸马老实，你自然就不用操心，我家这位可是时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现在不是相当于把鸭子往他嘴里塞？”
“是啊！我倒是不知道这是中秋宴还是给我家官人来选小妾了！”
诸位女眷都十分不忿。
祝颜歌有些无语，呵斥道，“不要吵！”
众人正闹到激动的地方，怎么可能听她怎么说，照旧该吵得吵，该吼得吼，一场中秋宴竟然办得跟赶集一样。
霍渊看不下去，直接掀翻了自己的桌子。
诸人听到这动静，总算是消停了些，都愕然看着他所在的地方，平常他实在是很不声不响的一个人，缠在他身上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多，可是他在任何场合基本上都不说话，今日这种发火更是头一遭。
“长公主在此，你们怎么敢放肆？”霍渊冷冷说，“能不能听她说话。”
正要开口的祝恒海默默闭嘴了。
被他这么一闹，女眷们果然安静了一些，不过神色依旧十分不服气，道，“殿下，今天您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为什么把这些人给带到宫宴上来？”
祝颜歌只好如实说了，而后摊开手问，“这种情况下，我除了用自己信任的人还有什么其他办法，难不成中秋宴不办下去了。”
老实来说，祝颜歌应急能力还不错，至少不至于让中秋宴表演了三个节目就谢幕，那未免太草率，可能有人还没有开吃就结束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挑刺。
“就算是万般无奈，也不能让这些身份不干净的人给我们表演啊！说到底，公主不就是因为如今芳菲阁是您的，所以您要给芳菲阁招揽生意。”
“公主，您有没有想过，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招揽生意的地方！”
祝颜歌额头上青筋狂跳，“我说你们到底为什么对她们有这么大的偏见，她们又没有杀人放火，只是迫于无奈出卖自己的身体，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在这里看她们的表演完全不可能被感染到任何一种疾病。”
夫人们却仍然不服，“什么叫做迫于无奈？那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迫于无奈没有去卖身体，就她们去卖了。”
“是啊，有些人就是自己贱，想要不劳而获，却总是喜欢来卖可怜。”
祝颜歌听不下去了，摔了手中的酒杯，“够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好像世间所有人都是能有自己选择的余地的，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们可能是被卖进青楼的，那张卖身契是天价，她们除了服从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就算是被卖进青楼，也不一定要出卖身体，如果是我，我是宁愿去死都不可能的。”
听到这句，余人又开始纷纷附和，甚至不知道谁带头砸了一块糕点上台，“滚，不要脏了皇宫。”
祝颜歌咬牙切齿，瞪着那个仍糕点的夫人，“谁叫你这么做的？”
夫人被她眼神盯得有些发怵，旋即忍不住潸然泪下，“公主，请您放过我吧！我家老爷因为青楼女人已经三四天不着家了，后院里面不知斗死了多少个了，这些人你还是趁早别管了。”
台上的白鹭摸了一下额头，不知道是什么感想。
“你们当这里是什么了？你们当中不乏有诰命夫人，就是这么待平民女子的？”霍渊走到祝颜歌身边，“世间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是非衡量的，怎么可能没了贞洁就要死，人都是想要活得，你们将生死说的这么轻松，落到自己身上时，你们还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种话吗？”
方才一直咄咄逼人的女人听到霍渊这一番说辞，竟然没有辩驳，而是含羞带怯地坐下了。
祝颜歌：“……”
祝恒海也放下酒杯，“今天中秋宴的所有事情，都是朕叫皇姐代劳的，这件事也完全是朕授意的，你们若是有什么不忙，可以朝着朕说，不要为难朕皇姐。”
此言一出，下面吵吵嚷嚷的女人部分熄火了，部分却还是不知死活，讽刺道，“陛下和公主实在是姐弟情深，叫人羡慕。”
“第一个不用你说，第二我想叫你管好你自己的家事，那些丑事就不要广而告之，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家侍郎是偷腥的猫儿，而你是个心胸狭隘的市井泼妇。”祝恒海不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