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祝青忍不住闭上了双眼,脑子里面一下子闪过千百种想法,平生所作的大事小事都在脑海里一一闪过,谁知想象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
叮——
一声尖锐的爆鸣在耳边炸开,刺得他耳朵发疼,他睁开眼睛,看到霍渊用刀格住了那把夺命弯刀。
滴答、滴答……
血液顺着霍渊的手臂滑下来。
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迟疑了片刻,又反手把刀一掷,插入了敌人的胸前。
祝青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道,“驸马爷,你的手……”
霍渊瞥了他一眼,“没事,你专心一点,再有下次我的手可就没有这么快了。”
“是、是。”祝青心里面纵然有再多的感激,此刻也没有空一一言明了,只能打起十分精神继续作战。
他们这次带来的可都是平常跟着祝恒海的尖锐部队,实力自然不用说,没有一会儿就把人给统统制伏了。
米庄之中一下子溢满了血气,几个被活擒的人皆被押着双肩,送到了霍渊跟前。
霍渊在处理自己的伤口,这种刀口不及时处理只会后患无穷,他娴熟地拿出了金疮药,把袖子撕下一大截,将药放在水缸上,用水清洗干净浮在表层的血液之后,就沾着药膏一点点涂上伤口。
祝青在一边看得有些牙酸,也不知道那些贼人的刀是来砍猪的还是砍牛的,估计霍渊如果再迟钝一点,那么少不了要少一只手臂了。
“驸马爷,不如让属下来吧。”
霍渊咬着绷带给自己手臂缠上,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不用。”
而那一些被他们双手双脚束缚着的贼人就这么看着他上药。
霍渊手法十分娴熟,很快就缠好了一整只手臂,他又看了下身上的伤口,嘱咐祝青,“去找一套衣服给我。”
祝青还以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审问一下这几个贼人,没想到驸马爷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关心着装不雅,一下子有些傻眼。
“总不能让公主看到了,回头她肯定要多问几句。”
祝青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叫人去拿了一套新衣服。
霍渊则走到了几个贼人眼前,目光将他们从头打量到尾。
“你们是陈尚书的人?”
几人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蔑地嗤笑了声。
“看来不是。”霍渊慢悠悠地围着他们走了一圈,“那是丞相?”
几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没有什么变化,不过霍渊明显察觉到有人眼珠转动的频率快了一些,很明显他们没有想到他已经知道丞相和礼部尚书勾结,内心其实是有一些震动的,不过他们训练有素,很显然地把自己的震惊给压制下来了。
霍渊对着他们摇了摇头,“你说你们何苦呢,跟着他们造反,你们知道造反的下场是什么吗?”
在天晟,就算是再不懂法的草民,再不知世事的孩童,也知道造反的下场是什么,株连九族。
“就算你们都不会自己着想,好歹你们的家人是无辜的吧。”
“呵呵,你可以不用激我们,我们既然能做这种事,就已经是什么后果都已经想好了。”
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他们头目的人突然出声,讽刺地笑了下,又从头把他打量到尾,“像是你们这种生来就住在宫殿里,接受着下人的伺候和追捧的人,当然不会懂。”
霍渊着实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自己也会有人妒忌自己的出生,一下子觉得还挺新鲜。
“你们想要什么?钱?这些我们照样也能给你们,只要你们告诉我,谁是你们的幕后主使。”
贼首呸了一声,“今天休想从我们嘴里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嘴巴不严,毕竟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大家都懂,像他们这种整天在刀尖上舔血的,若是一人知道了他背主,那么估计天下所有的组织都不敢用他了。
霍渊也不是不懂他们行内的规矩。
“如果你想给自己回旋的余地,我有办法帮你改头换面。不过机会有限,你们这里这么多人,我帮不了多少。”
他这句话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他愿意帮助几个人脱离苦海,谁愿意说,谁就拥有了重生的机会。
霍渊实在太懂的怎么拿捏人心了,见他们一个两个都不说话,又循循善诱道,“你们难道想要一直在阴沟里面当老鼠吗?天天连太阳也见不得,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夜深的时候只能自己抱住自己,不冷吗?”
他说完这一番话,贼人们都像是有些被说动了,互相对视了一眼。
霍渊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
就在他以为事情就快要成功的时候,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你们该不会这么傻,真的相信他说的话了吧?你们以为他是谁?他现在不过也是一个依附女人活着的小白脸罢了!”
霍渊早就料到有人会这么说,所以也准备好了说辞,他轻轻嗤笑一下,“是,你说的没错,但是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你们只能选择相信我,因为如果你们今天出去刺杀了陛下,那你们必将是死路一条,不管成功与否。”
“不可能,我、我们上头的人答应了,只要是成了,他们就会想办法把我们放了,让我们改头换面继续生活。”
霍渊挑挑眉,“你们宁愿相信那个只能让你们在阴沟里面当老鼠的上级,也不愿意相信我吗?陛下有多宠爱长公主,相信你们也看得出来,你们主子要不到的东西,她能要得到。”
几人果然有些被她说动了。
霍渊最后加了一锭筹码,“而且是个人都知道你们干的事情,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侥幸逃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们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终于,有意志不坚定的人被他说服了,“好,我说我说!在幕后指使我们的人就是丞相……”
咻——
一支长箭穿破长空。
霍渊才听到声音,就已经被溅了满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