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着轿子的轿夫手很稳,祝颜歌屏蔽掉心中莫名的惆怅,认认真真地想接下来的逃脱之法,下轿子之后立刻跑是不成问题的,自己有轻功在身,但是逃跑之后,小云母女可就无路可逃了,所以这件事恐怕要从王少爷那里下手,下下之策才是带着小云母女远走他乡。
小云母女所住的地方倒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过先前自己试探过他们的意思,他们都是不愿意离开这个知根知底的地方的,那祝颜歌自然要以他们的意愿为先的。
很快,轿子停了下来,祝颜歌掀开轿帘子一看,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府邸,门口的牌匾金光闪闪地刻着‘王府’两个大字,不知道多少要以为面前这世家和皇孙贵族沾亲带故。
“姑娘,可以下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轿子外面站了一个媒婆,正朝着祝颜歌伸出手。
祝颜歌没有把手搭在媒婆手上,而是自己掀开了帘子,朝着她微微颔首,“多谢。”
既不热络,也不冷淡,不叫这媒婆难堪。
媒婆是多八面玲珑的人,平常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倒也对她的态度见怪不怪,只是用手帕捂着嘴巴诶哟了一声,“怎么连喜服都没有穿,要死了哦,这吉时都要到了。”
王管家走过来,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是了,我都忘记叫人把媳妇给姑娘你了,迟点也没关系,现在去府里面换了,直接拜堂就可以了。”
祝颜歌唇角抽了一下,在内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婚礼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草率了一些?
不过看到众人都不是很在意这场婚礼,祝颜歌对于小云要嫁的人心里面也有了一番权衡,估计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少爷,那自己接下来的胜算就更大了一些。
走进王府,跟着媒婆七拐八拐了片刻,祝颜歌来到了一间厢房前,走进去就看到里面遍布红绸,床上摆放着一些坚果红包,旁边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套喜服。
媒婆催促道,“快点吧,夫人。”
祝颜歌听到这个称呼有片刻不适应,走到喜服前,将之展开,看了看它的款式,而后顿住了,勿怪她不会穿,来这里之后那些宫装又繁复又难穿,大部分的时候可能都需要白罗白芷两个人一起帮她她才能穿上,来到云家之后,他们的衣服又和之前成了两个极端,把腰带一束就可以了。
不过好在小云出生低微,媒婆倒没有因此怀疑她,只是百般无奈地走过来帮她一起穿,同时口里面念念有词地说,“夫人不会穿也是应该的,嫁进王家之后啊,估计你也没有什么需要动手的东西要劳烦你了,你那困苦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祝颜歌任由着她扯下自己腰带,那粗布麻衣之下是一具雪白柔软的躯体,原本该是十分完美的,只是如今上面遍布着伤疤,破坏了这具原本颇具美感的躯体。
媒婆诶哟几声,“造了孽,你这身上哪里来这么多伤口的,这这这新郎看了要怎么想?”
祝颜歌此时做出衣服按捺不住好奇地问,“这王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姐姐,你能跟我说一下吗?”
这一句‘姐姐’叫的又绵又软,一下子叫到了媒婆心坎里,看祝颜歌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里面满是纯真,她犹豫片刻,左看右看,竟然真的开口说了,
“王家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虽然肯定不至于短了你吃短了你穿,但是你嫁的这位少爷,十分的……自我。”
媒婆斟酌了片刻,才用了这么一个说辞,“在你之前,他已经足足退了十几门亲了,就是掀开盖头,看到新娘不喜欢,就赶走,你说说这算什么事,明明有提前见面过,就是在洞房花烛夜把人给赶走,那人家姑娘名声还要不要了?总之,后面那些姑娘要么就悬梁自尽,要么就终身不嫁了。”
媒婆的手利索地在嫁衣上穿了几下,很快就把这件喜服给祝颜歌穿好,一抬头,眼前顿时微微一亮,“哟,你这不用化妆都可以了,这脸够艳的。”
她边说着,边把祝颜歌推到了等身铜镜之前,眼睛之中隐隐有些惋惜,好像看到了什么羊入虎口的可怜虫似的。
祝颜歌看着镜中的自己,神色也有些恍惚,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自从掉下悬崖之后她就不太想要直视自己,总想着和过去分道扬镳。
镜子中的人唇色脸色都十分苍白,但是一双眼睛明亮修长,一双眉不画而黛,眉眼长在那儿,天然就像是一汪烟雨朦胧的山水,那红色就像是爬上山巅的霞光,照的她整张脸都微微发光。
媒婆将她推到铜镜前,仔细地给她点了一下唇和花佃,那一张脸更是风采熠熠。
“好啦,事已至此,你就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了,今天怎么说都是你的大喜之日,就祝你余生幸福,能同王少爷白头偕老了。”媒婆把一边的盖头拿过来,轻轻地给祝颜歌盖上,在红盖掩映之下,她终于微微叹了一口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我也是帮不上你了,王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我得罪不来。”
祝颜歌将盖头往上挪了挪,不至于让自己连双脚都看不到,她被这红光刺的有些不舒服,“没事,你带我出去吧,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媒婆搀扶着她,乐呵呵地说,“你倒是看得开,旁人听到要嫁给王少爷这种人,都退避三舍,恨不得当场自尽。”
“车到山前必有路。”祝颜歌微微一笑,不愿多说了。
门外显然有不少丫鬟婆子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她出来,又有一个丫鬟来扶住她另外一只手臂,大概是这王少爷胡闹过太多次,府里人态度都有些麻木了,“夫人,请跨火盆,除除晦气,从此和新郎称心如意。”
祝颜歌在两人的搀扶下跨过了火盆,又被他们扶着七拐八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