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花影和蝶影这两个整日闲着没事儿的,觉得有一点奇怪。
照理说,墨画从宫外回来之后应当会来太子妃这儿回明一下情况的呀,倒不是说非要如此,只是她们两个人感觉应该这样而已。
不过毕竟是太子妃带来的陪嫁丫鬟嘛,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别太子妃自己不在意,她们反而事儿事儿的提出来,弄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就不好了,更重要的是万一不小心惹到了主子,那就更麻烦了。
是以这两人并不敢妄言。
暗暗在心里想了想,彼此对了对眼神,并不敢声张。
两个人正蹲在廊下叨叨咕咕的说着,不妨忽然收到了从宫外传来的消息。
原来——
沈清欢从沈府离开之前就已经命人进宫去请太医了。
她没指名要孙尧去,因为担心万一江婉腹中的孩子当真有何问题会被反咬一口连累了孙尧。
去的是一位姓许的太医。
他为江婉把脉之后说,江婉如今的情况已经比较严重了,并不似大夫说的仅仅是动了胎气那么简单。
那个胎儿拖不到足月生产,一定会胎死腹中的。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怕是连江婉也会有生命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开一副药将孩子流掉,这样还能保下一命。
好生调养的话,日后还是可以再有孕的。
太医将开好的药方留下了,至于吃或不吃就不是他能做主或是左右的了。
听完花影的禀报,沈清欢若有所思。
果然!
江婉腹中的孩子无法顺利生产。
如此严重的情况,大夫不应该诊不出来,除非是他明明看出了什么,却有人不让他说。
老夫人虽然看不上江婉,也有意从她手中夺权,但对她腹中的孩子还是在意的,是以不会是她。
而除了她,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沈荷了。
想到这一点,沈清欢启唇道,“花影,你命人去城中看看,那大夫可还在医馆当中,若在,便言辞恐吓一番让他离开晋安城,总之不要让江婉或是川宁侯府的人发现他的踪迹,若不在便无须理会了。”
“是。”
“若他果然已经逃了或是安排他逃走之后,叫人将这消息散出去,务必让江婉和川宁侯府的人知道。
尤其是要找人散播,说江婉腹中之子之所以保不住,都是沈府姑奶奶沈荷一手导致的。”
“奴婢遵命。”
“去吧。”
她此举是有意引那一家人斗的鸡飞狗跳。
她直接出面对付沈约到底不好,但要是借助川宁侯府的势力借力打力却是再好不过。
不止如此,她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要彻底覆灭沈家。
沈约一倒,他孤立无援方才能紧紧抓住她这根救命稻草,届时她想问什么他便会答什么,不用担心对方会遮遮掩掩的不说实话。
这手段是残忍了点,却又奇效。
回过神来,沈清欢见花影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禁觉得奇怪,“花影,怎么了?”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有句话要讲,倘或哪里说的不妥,还望您恕罪。”
“但说无妨。”
“嗯……方才奴婢去找墨画……
她一个人闷在房间里,裹着被子躺在榻上,奴婢以为她病了,要找段离给她瞧瞧她还不肯。
奴婢听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怪怪的,似是在哭。”
花影说的比较委婉。
她顾忌着沈清欢和墨画之间的关系,担心被她们误以为自己要搬弄是非,是以措辞十分谨慎,原本不打算说的,可回想起之前就和蝶影感觉不对劲儿,想着未免一时心念有差耽误了大事还是说了比较好。
沈清欢是聪明人,听花影这么一说当即就明白了。
墨画怎么了?
难道出宫去见她兄长时,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样想着,她也不瞎耽误工夫,起身便朝殿外走去。
去到墨画房间的时候,果然见她如花影所言那般,紧紧裹着被脸朝里躺在榻上,走近一瞧,竟发现她的身子在小幅度的颤抖。
沈清欢心下愈发觉得疑惑,“墨画,你怎么了?”
忽然听到沈清欢的声音,墨画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赶忙起身下榻施礼。
也不知是起的太过突然还是双腿发软的缘故,她竟“扑通”一下跌到在脚踏上,顺势便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了。
“太、太子妃……奴婢、奴婢染了风寒,恐过了病气给您,还请太子妃离了这处……”
沈清欢没走,反而缓缓俯**子欲扶起她。
但墨画执拗的不肯起来,在沈清欢的手碰到她时还仿佛触电般的往后躲了一下,看得沈清欢蹙眉。
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
“你既是身子不适,花影说让段离给你瞧瞧,你为何不依呢?”
“……奴婢皮糙肉厚的,无须那般金贵,略歇一歇就好了。”
“那你哭什么?”
闻言,墨画猛然惊觉,慌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珠儿,口中胡乱解释道,“奴婢就是太开心了,终于与兄长见面,奴婢这是喜极而泣、是喜极而泣。”
沈清欢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们主仆二人相识相伴多年,她若是连墨画如此拙劣的谎言都看不出来就太说不过去了。
但这丫头待她向来一片赤诚,她或许并不如侍书那般细心聪慧,但却绝对忠心,从不曾有骗她的时候,那今日是为何?
心知墨画不肯说,沈清欢也就没再逼问她。
她轻叹了口气,柔声道,“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那你好生歇着吧,我让人给你备些姜汤之类的,喝完会好些。”
说完,她便准备转身离开。
“小姐!”墨画猛地抬眸,竟又忘了侍书之前的纠正,不过她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径自走到桌边为沈清欢斟了一杯茶,斟茶的手都在不停的抖。
她背对着沈清欢站在桌边,挡住了她的视线。
回过身来,她顶着哭花的一张小脸将茶杯奉到了她面前,“天气清寒,小姐喝了这杯热茶暖暖身子再回吧。”
沈清欢垂眸,但见茶盏浮花,清澈见底。
她接过,缓缓送至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