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说起“沈约发了好大的火儿”时，脸上的表情可谓是非常惊讶。
沈清欢却并不如何意外。
换作她是沈约的话，她也生气。
之前沈修然意欲谋害江婉和她腹中孩子的风波方才有平息之势，可他如今闹这么一出儿，那件事必定会再次被人翻出来。
若说之前还有人对沈修然毒害江婉的事抱有疑虑，那今次他暗害赵姨娘不成之后，怕是所有人都会相信他的狼心狗肺了。
赵姨娘虽是奴婢，可她毕竟生养了他。
他对她都能下毒手，更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江婉以及有可能威胁到他利益的那个胎儿。
沈修然的名声和前途怕是要彻底毁了。
不止是他，连沈约也会受到他的连累。
毕竟养不教、父之过。
沈约一直对外声称将他禁足命他思过，可如今他竟然跑去了京兆府大牢，这岂非打了沈约的脸，叫他如何不气！
只是这些事情苏子衿都不得而知，是以这会儿便好奇的问沈清欢，“表姐，那赵姨娘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说她都对表哥和二表姐有生养之恩，她究竟是做了什么事竟让他们想要了她的命？还有还有，她怎么会进了京兆府大牢呢？”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
“好表姐，你给我讲讲吧，我太好奇了。”
“你知我身子不好，素日顾着自己的身体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心思去记那些事情。”沈清欢轻笑，“还是让墨画给你讲吧。”
“好啊！”
得到自家小姐的示意，墨画瞬间化身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给苏子衿讲了起来。
当然，这当中少不了添油加醋将赵姨娘他们三个人都刻画的十分丑陋。
侍书在旁边听着差点没笑出声儿来。
沈清欢同她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这丫头这瞪着眼睛瞎白话的本事也不知是跟谁学的，编的有头有尾的。
而苏子衿呢，似乎也无意去深究真伪，只顾听得热闹便是。
末了她眨巴着一双眼睛问沈清欢，“表姐，若依你看，表哥和二表姐还有救吗？”
“救是有的救，不过只能救下一个。”
“啊？！”
“你可听说过弃车保帅？”
“听过。”苏子衿状似懵懵的点头，“表姐的意思是，表哥和二表姐他们一个是车一个是帅吗？”
沈清欢微微点头。
“对呀！”苏子衿恍然大悟，“索性将此事都推到一个人身上，那另一个人便安全了。”
可皱眉思忖片刻，她不禁又问，“可问题是，谁是车谁是帅啊？”
她这话可是问到点子上了。
这一局的关键便是，究竟沈修然和沈千娇他们谁是车、谁是帅，沈约究竟会选择保哪个、弃哪个。
“父亲的选择哪里是我能猜得到的。”说着，沈清欢转身往房中走，眼底浮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想，沈约的选择或许会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江婉腹中之胎尚不知男女，沈府如今便只得沈修然这么一个男丁，熟悉沈约的人都知道，他为人极其看重子嗣，是以正常情况下，他必保沈修然无疑。
可是，他此举让明眼人一看便明白他是想牺牲沈千娇来保住沈修然。
如此，怕是会愈发让人坚信是沈修然主谋要害赵姨娘。
也就是说，救得了人，却救不了名声。
这样一个前程名声都已经断送的人救他是毫无用处的。
至少在唯利是图的沈约眼中是这样的。
父子亲情，他并不在乎。
相反，若是保下沈千娇的话，可比沈修然有用多了。
首先说沈千娇在此事中是无辜的本就比沈修然可信，众人会觉得她一个女儿家不会有那样阴毒的心思和胆量。
其次，赵姨娘在沈约的默许下做过的那些事沈千娇也略知一二，沈约必然也担心若不救她她最后会选择鱼死网破，把她知道的事情尽可能多的都抖落出来。
但沈修然就不一样了。
近两年他多是游历在外，对府中诸事并不过问，纵是他想要攀咬怕是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如此，似乎不管怎么看沈修然都没有活路了。
沈清欢觉得这样很好。
因为比起沈千娇，赵姨娘明显更在意沈修然，如今沈修然即将跟她一起蹲大狱，不知她知道这个消息后是想哭还是想笑。
很快，沈清欢心里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晚些时候沈约回了府里，跟他一同回来的果然是沈千娇。
听墨画气喘吁吁的说起此事时，沈清欢神色淡淡，“回来便回来了，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说着，她将手边的热茶递给了她，“喝两口再说。”
“不……不……”墨画连连摆手，“老爷他……他朝咱们的院子来了……”
墨画这边话音方才落下，屋外便响起了脚步声，一同传来的还有院中小丫鬟向沈约问安的声音。
沈清欢才起身，沈约便已经走了进来，“清欢！”
“父亲怎么来了？”
“你兄长……”沈约急着要说什么，可视线落到侍书和墨画的身上，他的话音便不觉一顿。
见状，沈清欢了然，“你们先出去吧。”
“是。”
侍书和墨画应了一声，随即悄然走了出去，还贴心的掩上了门。
她们前脚方走，后脚沈约便赶忙上前一步，急切道，“你大哥和千娇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方才听子衿说起。”
“唉……”沈约皱眉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两个孽障！”
眼锋扫过沈清欢，他试探着说，“清欢……不瞒你说，为父此来原是有一事要你相助……”
“父亲但说无妨。”至于帮不帮那就不一定了。
“不日陛下率众前去围猎，为父希望你能与太子殿下同行。”
闻言，沈清欢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知道能让沈约在这种情况、这般时机下如此郑重其事的提及之事，必然不会如此简单，他怕是另有目的。
果然！
她才这么想，就见沈约一脸期待的望着她说，“为父还希望，你能带千娇和子衿她们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