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云舟一脸认真的神色,不似玩笑,沈清欢褪去了方才面对江梦和萧莹时的聪明睿智,难得有些懵懵的眨了眨眼。
他说什么?
将采蝶轩买下来?!
许是沈清欢眼中的惊诧和错愕太过明显,以至于傅云舟的眼底闪动着丝丝笑意。
他忽然俯身,视线同她齐平,低声问,“如此看着我,欢儿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沈清欢摇头。
她素日都不用胭脂,要这胭脂铺子做什么!
有那个银钱,还不如买几亩地实在呢。
“当真不要?”
沈清欢坚定的点头。
余光瞥见萧莹那行人还站在那,她略微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同傅云舟之间的距离,却不料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轻而易举的就被拽回了他身边。
沈清欢一惊,面色微红。
傅云舟却好似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似的,反而将她的手握的更紧。
“胭脂不要,首饰衣裳呢?”他还没送过她这些东西。
视线扫过萧莹她们几个,傅云舟见她们身后的丫鬟手里都提着些东西,想着女儿家大抵是都爱这些的。
虽说之前赐婚的时候母妃已送了她许多,但那些毕竟不是他准备的,如今定要与她补上才行。
“不……”
“走,孤带你去看。”傅云舟说着就要拉着沈清欢离开。
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脚步又忽然顿住。
冷沉的眸光,忽然扫过在场的几人。
见状,江梦眼神微亮。
自打傅云舟出现在人前开始,江梦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倾慕,任谁都看得出来。
这并非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太子殿下。
事实上,几年前她就见过他。
那时他打了胜仗,凯旋而归,横刀立于马上,如天神下凡一般,俊美如俦。
她在酒楼二层的雅间隔窗望着,只一眼,便将他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只是那时她尚未及笄。
好不容易过了及笄礼,父亲却碍于几位皇子的夺嫡之争不敢冒然为她的婚事做主。
一年前傅云舟终于成为了太子,江梦本以为他们总算可以在一起了,谁知半路杀出来一个沈清欢,霸占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太子妃之位。
思及此,江梦的眼中不禁极快的闪过一抹幽暗之色。
她沈清欢凭什么!
论起家世背景,江梦自认比她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处世之道,无论哪一样挑出来她在晋安城中都是拔尖的,甚至较之宫中的几位公主也丝毫不会逊色。
唯一的一点,不过就是她的样貌不似沈清欢那般出众罢了。
可江梦想着,如傅云舟那般男子又岂会似寻常人那般肤浅!
他要迎娶的太子妃将来要坐镇中宫,母仪天下,可沈清欢那病病歪歪的身子怎么行呢。
况她只是侍郎之女,如何压得住人!
莫说是整个后宫,怕是仅仅太子府里的女人她就降不住。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江梦都觉得自己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可令人气结失望的是,傅云舟从出现到现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她,只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清欢,仿佛周围的人都是不存在的一样。
而且——
低头看着被傅云舟丢回来的锦盒,江梦不禁觉得难堪。
她能理解傅云舟碍于他和沈清欢如今的关系不得不护着对方,可他缘何这般让自己下不来台?
秀眉微微蹙起,江梦不死心的看着他。
她想,一定是他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待他注意到了一定就能发现她的好。
这会儿见傅云舟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似的,江梦心下不禁激动,唇边扬起一抹得体的笑意,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期待。
结果,傅云舟一开口就险些令她脸上勉强撑起的笑容垮掉。
“孤方才似是听到有人笑你寒酸……”他收回目光,看向沈清欢时忽然变的温柔。
闻言,萧莹的眉心猛地一跳。
只一瞬间,她的脸色血色尽褪,看起来竟似比沈清欢这个病美人还要虚弱似的。
萧莹的心下打鼓似的猛跳,袖管下的手不安的绞着手帕。
她敢当着其他人的面儿笑话挤兑沈清欢,却不敢当着傅云舟的面儿也如此。
不是说有句话说的好嘛,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沈清欢如今与太子殿下有婚约,让她难堪便等于让太子殿下脸上无光,是以她这会儿怎么都不能承认。
心里打定了主意,萧莹甚至还趁着傅云舟不注意暗暗瞪了沈清欢两眼,那眼神中的警告之意十足,仿佛只要沈清欢敢把她说出去,她就要与她至死方休的样子。
眼见萧莹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沈清欢不禁觉得好笑。
这位侯府小姐,真是蠢得让自己都不想跟她计较了……
本来沈清欢的确是没打算说什么的,非是她怕了萧莹,而是此处人来人往,她实在不愿意站在那被人当猴儿看。
可此刻瞧着萧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眼神,她忽然就不想息事宁人了。
微微歪头笑了笑,沈清欢一脸无辜的说,“沈府人微财薄,自然比不得宁阳侯府那般富庶,萧姑娘所言原也没错。”
“你!”萧莹又气又惊。
“哎呀,萧妹妹别急,清欢妹妹定是在与你玩笑呢。”总算寻到了说话的机会,江梦忙不迭的开口。
她上前一步朝傅云舟福了福身子,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启禀太子殿下,方才萧妹妹所言并无恶意,想来清欢妹妹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是以方才说了类似的话同她说笑。”
江梦说的不可谓不高明。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玩笑就把萧莹当众挖苦沈清欢的事儿轻松揭过,让萧莹平白欠了她一个人情。
而她这明显在给双方找台阶下的做法也不禁让其他人觉得她心地良善,与人为好,尤其是在萧莹和沈清欢的衬托之下。
前者是没事挑事,嘲笑沈清欢穷酸。
后者则是咄咄逼人,揪着此事不放,还向傅云舟告状。
三厢对比之下,江梦心想这下太子殿下总该能分清谁是上得厅堂的大家闺秀、谁是难登大堂的无知女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