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便是连傅云舟也不免有些怔愣。
不要分寸?!
她的意思是……
许是混迹多年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身为医者,让段离即使是提及男女之事也未见有丝毫的羞臊和局促,甚至看起来比傅云舟还要坦然,她说,“太子殿下可知养花儿不能一直闷在温室之中,也须得偶尔透透风才行。
大美人儿呢,就好比那朵娇花,身子虽孱弱了些,但也不能终日静养。
可她并无武艺傍身,冒然练起身体的话恐反而会有损伤。
不过床笫之间动一动,却是极好。”
“咳咳——”傅云舟突然轻咳,显然是被段离的这番话雷的不轻。
偏她还毫无所觉似的,继续道,“况男子精元本就有补气滋润之效,是以太子殿下尽可放开手去疼爱大美人儿,无须有何顾忌。
被你闹一闹,大美人儿的身子骨也许会比之前强健一些,这有利无害。”
傅云舟的视线落到了别处,并不吭声。
段离似是半点女儿家的自觉也没有,一只手伸进另一只手的袖管中掏啊掏,掏了半天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喏,这个给你。”
“此为何物?”
“春风渡。”段离眯眼笑的贱兮兮的。
“……”
一听这名字他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药。
谁知他才这般想,就又听段离的声音接着响起,“我瞧着大美人儿那温温淡淡的性子,怕是于此间之事并不上心,**之前把她偷偷给她吃一粒,保证殿下鱼水和谐,不过你放心,这药劲儿不大,于身子也没有害处。”
这是她精心调配的药,若是放到江湖中去售卖,一粒之价不下百金。
若不是冲着大美人儿,她才不舍得拿出来呢。
虽觉得这情况有些诡异,但傅云舟还是默默拿过了那个小瓷瓶。
见状,段离眸中笑意更甚,“对了!还有这个!”
说着,她又拿出了另一个瓷瓶。
傅云舟蹙眉,“这又是何物?”
“管擦伤的。”段离朝他挑了挑眉,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想来是恐傅云舟恼羞成怒再给自己一掌,她说完后便忙不迭的离开了,逃得倒是快。
留下傅云舟独自望着书案上的两个小瓷瓶出神。
半晌后,他拿起离开。
原本是想直接回寝殿找沈清欢的,可走到半路上忽然有小太监跑来传旨,说是景佑帝要见他。
脚步猛地一顿,他的神色也随之一凉。
果然来了!
他就知道,江梦一死,无论是景佑帝亦或是傅云泽都坐不住了。
江梦的确是在他的精心策划下被弄死的。
不过——
他并不打算承认,更加不准备告诉欢儿。
他不愿自己在她心里是不堪的。
其实原本他没想让江梦这么痛快的就死,他更想将人关进太子府的地牢中,狠狠的折磨她,但她活着一日,便要顶着“未来太子侧妃”的名头一日,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是以江梦必须得死。
此举看似莽撞,可事实上,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江梦的死,是给晋安城内所有对“太子妃”这个位置有企图的人的一个警告。
不怕死,便将女儿往东宫送。
左右他这双手已经染满了血,杀一个和杀一窝根本没有区别。
一边想着,傅云舟一路去了御书房,发现傅云泽也在。
他径自越过了后者,直接向景佑帝施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逆子!”忽然,景佑帝暴怒。
换作旁人面对这般天子之怒,怕是早就吓得跪在地上央求了,可傅云舟的反应却淡淡的,只是略微将头低垂,“儿臣不知父皇是何意。”
“你不知?!”景佑帝竟一时被气笑了,“你命人杀了江梦,居然还敢说不知!”
“儿臣也方才得知此事,但绝非儿臣所为。
江梦一死,于儿臣并无益处,还望父皇细详其理。”
“哦?”
“一来,江梦嫁入东宫乃是由父皇亲自赐婚,儿臣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父皇的旨意。
二来,江梦的背后是川宁侯府,若儿臣娶了她,日后于朝中再与大皇兄有政见不合,也多了一个说话帮衬的人。
如此看来,儿臣根本没有道理要害江梦。”
傅云舟说的坦诚,甚至连与傅云泽争斗一事都大大方方的摆到明面儿上来讲,倒是令后者有些措手不及。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不无道理。
而且说白了,景佑帝其实是有些不相信傅云舟会真的杀了江梦。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没有理由。
“为了沈清欢”什么的,景佑帝觉得这种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了一个小小女子牵绊住!
他当日会冒险进宫从密室中将沈清欢救走,只能说明他有不得不娶沈清欢的理由,比如是看中了她外祖父曾经的名望,但景佑帝不认为傅云舟会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话连侧室都不纳了。
男人三妻四妾再是正常不过了。
何况纵是眼下不纳江梦为侧妃,将来为了稳固储君之位,他难道也不纳别人吗?
简直是笑话!
心下轻嗤了下,景佑帝故作深思,“这般说来,竟当真不是你所为?”
“回父皇的话,确然不是。”
“也就是说,若江梦没死,你心里也是愿意娶她的,是吧?”
“儿臣不愿娶她,只是父皇赐婚,儿臣不得不从。”傅云舟并未虚假的一味迎合景佑帝的话,因为他知道那样反而会招致对方的怀疑。
果然!
听他如此说,景佑帝面色稍霁。
不过随即,他忽然道,“既然如此,父皇为了补偿你,便再赐你一门婚事吧,也好冲冲今日之事的晦气。”
闻言,傅云舟的眸光骤然一沉。
他就知道……
这就是他为何非杀江梦不可的原因了。
有一便会有二,没有江梦也会有别人。
与其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周旋,不如干脆杀了了事,也省的她们给欢儿添堵。
至少杀了她们只有的事情,他倒并不担心。
他既是有能力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自然就有后招应对。
若非时机尚未成熟,便是眼前盘龙御座上的人,他也想一并除掉。
思及此,傅云舟幽幽抬眸,语气恭敬,“儿臣,谢父皇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