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本质是百姓，可是很容易主人翁精神上头。
这本就是官府施舍给他们的，可日子久了，他们就会当作这是理所当然。
如同后世那些沿街铺面房，他们铺面门口的地方，会被自己当私人领地。
甚至有些过分的饭馆，把他们门前马路上的停车位全都给占了，不吃饭，绝对不让停车。
这，估计是几千年来，就刻在骨子里的“主人翁精神”。
这已经视作自己的粥厂了，你官府要拆了？
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这人群中，不但有人叫骂，甚至还有抄家伙动手的可能。
四十万人呢，要是真搞一次暴动，那还了得。
在旁侧大将军张定边和曹文龙飞身上台，一左一右的护在了徐元身前。
几万大军更是在外围虎视眈眈。
一旦有人带头闹事，就会毫不留情的屠戮这帮手无寸铁的“主人翁”。
“没事，你们让开。”
徐元丝毫不惧，往前跨出一步道，“呵呵呵，本官赈灾的是灾民，不是刁民。”
“有句话，可能不雅，不过本官倒也忍不住想说出来，那句是‘吃屎的还把拉屎的吓住了’”
“本官现在就告诉你们，粥厂立刻马上现在就撤。”
“刚才说的一升小米变半升，五个窝头都变一个。”
“爱要的要，不要的滚。”
“本官没惯刁民的习惯。”
“传令，立刻马上拆。”
徐元这几句话一出，灾民们都傻逼了，不说话了。
自以为是的发挥了一把“主人翁”精神，不想这争取福利不成，原有的窝头和小米都差点儿被砍了。
这不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吗？
怎么突然就变了？
“大……大人……我们今天还没吃呢……”
“大人，您息怒啊，给一顿吃的啊……”
看徐元的强硬超出他们的预料，当即有人就怂了。
“哼！”
徐元直接一甩袖子，走人了。
官府的人开始拆粥棚，灾民们哭喊一片，
“大人，这就一口不给了啊？”
“这也太……”
汪朝宗走到徐元身边小声问道。
“得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官府赈灾，是让他们度过难关，不是养懒汉。”
“你暗中放出消息，将在陈仓、潼关、鹤城、驼城一带开设粥厂。”
“他们定会跟着去，到时候，想喝粥吃窝头，可就要上大渠干活了。”
徐元道。
汪朝宗这才明白，徐元要把这几十万灾民都带到关中去开渠。
此事之前虽然也说起过，讨论过，可这么快就落地执行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
不然，按照当下的朝廷制度，知府上书给巡抚，巡抚等抽出时间来看，估计一个月过去了。
即便是巡抚勉强同意了，再上书给工部。
工部的官员管着整个大周的工程、兵器打造、城防修葺等等。
对于他们来说，兵器、城防才是头等大事。
一来，这是牵涉大周安危的事情，女帝会及时拨银子，他们也能捞不少的油水。
二来，和各个总兵、督师能交好关系，何乐不为。
可地方的大型工程，工部的人未必第一时间看。
即便是看到了，大半也会束之高阁。
除非当地官员去送礼，他们才会瞅一眼。
然后逐级上报给郎中，打点完郎中，郎中再上报给侍郎。
即便是侍郎同意了，还要等户部拨银子。
若是不打点，估计正常要等好几年。
这就算是送礼跑关系打点，最快也要两三年才行。
若是公事公办，那就下辈子吧……
这也就是当地知府、巡抚为何一直不愿意搞这种利国利民的事情的根本原因。
光跑关系送礼，就要好几年。
就算顺利，等开工，指不定巡抚都离任了……
诚然，这不是大周的病，上下五千年皆如此。
甚至，越是往后，这种事儿办起来就越是吃力。
各种管理的部门多了，卡脖子的也就多了。
那些本来想做一点事实的，也只能是退避三舍。
这也怪不得让汪朝宗老泪纵横。
“公公，您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若是三五年前，您就能来三秦一趟，三秦大地早就粮食满仓了。”
“何惧大旱，何来灾荒。”
汪朝宗真是发自肺腑的感动着。
“呵呵呵，汪大人言重了，本官这不来了嘛……”
徐元嘴上笑说着，心道三五年前，我还是个后世大好青年，在骑兵连守卫边疆呢。
……
鹤城，李大成大本营。
“大当家，二当家的手下阿三带着两万人押着粮车回来了。”
“不见二当家和其他人。”
李大成和王在晋两人正在喝酒作乐，有小喽啰进来禀报。
“粮车到手了？”
“不错不错，有了这百万石粮食，三两年不愁吃的。”
李大成放下酒杯，笑说了一句。
而王在晋的脸色，却阴郁了起来，“立刻让阿三来，大当家有几个问题要问。”
粮车的行进速度很慢，押运粮车的人都到了。
这其他人还没到，岂不是开玩笑？
“速去！”
被王在晋这么一说，李大成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
粮食到了，可人呢？
不多时，风尘仆仆的阿三进了前厅。
还没来及说话，就听王在晋问道，“你们在哪里劫的粮车？”
“当时的守粮食的朝廷大军有多少？”
“二当家和其他人去哪里了？”
阿三拱手道，“回先生的话，我们在长安城外十五里劫的粮食。”
“当时守着百万石粮食的朝廷官兵不过万人。”
“我们半夜摸上去，他们都在呼呼大睡，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解决了他们。”
“随后，二当家让我带着两万兄弟，押解粮车回来。”
“他带了剩余的十几万人马去攻打长安城了。”
“然后没出三个时辰，就有人传来消息，说长安城破了……”
“再然后……然后就没消息了……”
“按说，这几天我们押着粮车，他们破城之后，应该能追上我们。”
“可……一路都没人跟上来。”
“估计是二当家带人去了别处。”
阿三详细的说道。
话音刚落，王在晋的脸色大变，当即起身道，“大当家，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