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张定边迟疑了一下，没往下说。
此前徐元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在长安则一个没留。
只要是冲进长安城的，全部给灭了。
这其中，其实不乏老人、女人甚至还有半大小子。
手段是何其果决狠辣。
可到了这里，又说要放一条生路？
这着实让人猜不透啊。
“呵呵呵，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在长安时，是这帮流寇和朝廷大军第一次交手。”
“若是让他们痛一下，他们就会觉得朝廷大军也不过如此。”
“往后，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而这里虽然是李大成的大本营，当全灭。”
“可我们眼下要修关中大渠，需要大量的人手。”
“仅仅从长安跟过来人不够。”
徐元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大人的意思就是要逼迫他们投降？”
“然后和长安过来的灾民一起修关中大渠？”
“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张定边拱手道。
徐元的这种超乎常人的思维，他早就习惯了。
从他第一天开始跟着徐元就是这样。
“没错！”
徐元点了点头。
他围而不歼，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知道，这背后到底藏的是什么人？
仅仅一个逃兵，断然没有瞬间能壮大队伍的能力。
不是他小看李大成，而是他的天花板，就没那么高。
若是按照创业公司来打比方。
一个家庭条件很是一般，且从未去过城市的创业的年轻人，他只会想到他见过的。
比如村头超市，比如小型加工厂什么的。
若是放在西北偏远县城，最多也就这样了。
可若是放在沿海大城市，到处都是人工智能、电商等业务。
若是创业，这天花板定然也就不一样。
李大成的气候，无非就是拉三五十个人，躲在深山老林，打家劫舍而已。
别说攻下近乎三个州府的县城了。
就是让他下山进城，他也未必敢去。
无他，怕被官兵逮住啊。
可眼下能把三五十个，动辄发不出工资，濒临倒闭的小破公司。
一下子干到拥有几十万员工的世界五百强， 绝壁是从超大公司出来的绝对高层才可以做到。
这种玩意儿，不但要靠融资，更重要的是靠战略。
“大人，快看，他们出来了。”
“带头的都是女人和孩子，怎么办？”
徐元的话刚说完，庞暖在一旁说道。
其实不用他说，徐元也看到了。
“呵呵呵，小伎俩！”
“既然是女人孩子，就放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过来。”
“专心对付藏在后面的流寇就是了……”
徐元淡淡一笑。
不过心里更加笃定，这李大成的背后还有别人。
还是流寇思维，这个时候不是一哄而散，就是跪地投降，绝对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对面出来的女人和孩子，看到杀气腾腾的大军，不由的身子有些颤抖。
有人甚至停下脚步，不敢往前走了。
“走，大胆的往前走，我们都是受灾的百姓，朝廷大军没有杀我们的理由……”
“对，我们不过是为了吃饱肚子。”
“要是对我们动手，就是屠杀百姓，朝廷不会放过他们，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们。”
人群中，有人高声给众人打气。
本都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百姓，一听这话，觉得也有道理。
当即步伐坚定的走向朝廷大军。
可出乎意料的是，朝廷大军并没有和他们想象的那样，往后退去。
而是给直接闪开了一条道。
这下给这帮人整懵逼了。
要是停下，前功尽弃。
要是进了这口子，生死未卜。
后面的藏着的男人们更懵，他们本来是想借着女人和孩子逼退朝廷大军的时候。
突然发难，找个防守薄弱的地方冲出去。
可如此一来，他们直接暴露在了朝廷大军的眼前。
“朝廷大军不杀无辜百姓，更不杀女人和孩子。”
“你们过去吧！”
“后边有粮食给你们吃，饿不着你们。”
徐元高声喊了一声。
这里的女人和孩子，本就不在他的猎杀范围内。
“这……”
“有粮食，走走走……”
女人和孩子本来有些害怕，犹豫不决，可听到这话，顿时迈开大步，进了大军开的口子。
他们本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才跟着李大成混的。
现在朝廷大军给粮了，跟着李大成岂不是傻？
城头的李大成看到这一幕，当即脸都黑了。
“先生，这计谋不奏效啊。”
“现在冲出去，根本没希望啊。”
他还装了几大车的财物呢。
这要是出不去，真是血亏啊。
“那太监，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难缠。”
“眼下唯有一策，投降……”
王在晋眼珠子一转道。
“投降……”
“那我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我这些财货，还有诸位兄弟赖以生存的粮食？”
李大成急眼了。
一旦投降，别的不说，他搜刮来的这些财物，基本就和他拜拜了。
那百万石粮食，更是不用说。
“不投降，死路一条。”
“投降，至少可以活命。”
“而且，只要我们避开这些亲兵，混到其他人群里，相信他们也认不出。”
“等有机会了，再开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在晋其实想说诈降。
趁朝廷大军松懈，直接暴起，冲杀出去。
可一想，就这帮流寇的素养，玩这一手，基本是自取灭亡。
尤其是他这个和徐元等人打过照面的前山海关总兵，一定会被认出来。
还是老老实实投降。
然后找机会开溜……
“好吧，好吧…… ”
“到了如此时候，也只能这样了。”
“可怜弟兄们这些日子的辛苦，哎…… ”
李大成是哀叹不断。
鹤城，带不走的，不止是财物，还有那如花似玉的美人……
“你去传令，告诉弟兄们，投降朝廷大军……”
“还有，你们所有人去南门，我和先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李大成几乎心头滴着血，下了这道极为艰难的命令。
“是……”
亲兵们奉命去了。
“先生，走吧，我们乔装一番下去。”
李大成回头看了看那几大车财物道。
“那太监没这么容易糊弄，简单的乔装打扮，怕是不行。”
“你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