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一位先生,能说江湖百年事,能道身后百年事。
在这位老先生死之前便说过,这天下,不就便会大乱,果不其然,他死之后五年张玄河从蜀山下来,将江湖搅得波澜壮阔,本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道蜀山又出了一位柳种树,接着柳种树又在江湖一偶找到了李慕白。
这位蜀山行走又让这江湖动荡不安,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只此而已,谁知道以后的天下会不会更加的动-乱?
脱脱仍然不相信当初张玄河携剑上大都,在城墙之上写下的那几个字会成真的,所以他才会拜到大巫师苏鲁支的门下,希望自己也能够参破天道,成为逆天改命的人。
因为他害怕这样完美的帝国会成为一个永恒的回忆,他害怕所有的一切将会变成冻土,他要让这片土地生生世世都有这样的政-权存在,他要让蛮夷人的鲜血永远的存在这个世界之上。
所以,他要做的,比王保保还要多得多。
王保保只不过是一位守国大将,和他的义父察罕帖木儿一样,都是带兵的高手,也都是治世的能人,只不过,脱脱不相信,军人治国能够比自己治的好,治的完美无暇。
他曾经在蒲团之上问大巫师,当世之上,国家信奉佛法是否是一件好事。
大巫师微笑不语,只是用双手捧着一杯茶,然后轻轻的仍在地上,本来没有用多大力气的东西,遇见地面之后直接变得粉碎。
脱脱想了这件事情有半年之久,才明白大巫师的意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整个世界都是皇帝家的,这些都是皇帝之间能够决定的,自己又怎么可能挽回呢?若要挽回,就只能够在那茶杯落地的瞬间,自己能够接住!而且还要接的完美!这才是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也是唯一能够做得好的!
大概是因为因地制宜的原因,天下排名高手前三位,武当真人徐公望大巫师苏鲁支与清泉阁的林淮觉三人谁也不见谁,江湖百年,都未曾看见过大巫师再出大都城,也并没有人看见过徐公望下武当山,至于林淮觉,世人对这个人的身份都不太了解,更加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存在的了。
人言老子骑青牛过函谷的时候,一气化三清,将天底下所有的道气化整为零,然后又在天地之间盘旋,才有了如今天下苍生追求天道的盛况。
如今距离那段传说已经千年之久,这些话也都好像是传说一般,在所有人心中都打了个问号,让所有修道之人都不禁想到那么一个问题,就是这个世界真的有天道的说法嘛?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嘛?若是真的有神仙的话,为什么还要让蛮夷人破土开疆,为什么要让中原土地蒙受这么多的灾难与不屈?所有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坚持呢?
这一切的疑问,在巨大的现实面前表现的支离破碎,入目不堪。
就好像是苏鲁支为自己所坚持的一切感到无奈的时候一样,他所坚持的正是中原人所坚持的,他所面对的也正是中原人民所面对的,跑向了两个极端,却又那么的相似。
大都大巫师府祭厅壁悬有历代祖师爷挂像,初代老祖宗的挂像无风而坠,一位原本有些瞌睡的守厅道童吓得面无人色,也不敢擅自主张去拾起那卷画轴,匆忙跟钦天监禀告状况,总领天下道教事务的羽衣卿相大巫师的大弟子苏灿离快步而行,步入祭厅,惊喜交加,但心底仍有一抹忧虑,双膝跪地在太师壁下,小心翼翼捧起卷轴。
钦天监上的少将军王保保缓缓跨过门槛,自比书蠹的少将军读书伤了眼睛,走路行事都慢人一拍,蹲在一身黄紫的苏灿离身边,出神思考。这位大人一头的巫师门道苏灿离轻声问道:“福祸相依是必然,不过在少将军看来,福祸各占几成?”
王保保摇头道:“卦象乱如麻,不过既然大巫师真身前去了,又将这巫师一族的各位祖师请去,应该不成太大问题,据传说,蜀山上的祖师爷早就成仙得道了,根本不可能再回头降幅世间,有的只不过是蜀山之上的垂死挣扎,我看呐,此刻的你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去大巫师的闭关之所等待着大巫师满载而归。”
苏灿离毕恭毕敬将祖师爷图像挂在太师壁正中间,挂好之后又跪地行叩拜礼,站起身后撤几步,望着这面挂满历朝历代仙人的太师壁,便是他这般修身养心的真人,也有些意气风发,这些大多得道飞升的祖师爷才是大都大巫师府乃至整个大林国最大的护身符。
王保保突然使劲揉了揉眼睛,凝视太师壁上数十幅挂像,面目惊骇,少将军视线疲弱,心眼却灵犀,模模糊糊察觉到异象横生,苏灿离道行高深,只比王保保慢了一步就发现挂像异样,竟出现竖壁挂像以后从未遇到的气竭景象!几乎所有祖师爷挂像都出现气数溃散的迹象,仅仅是形似神似齐仙侠那一幅得以逃过一劫,其余无一幸免!王保保失神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难道天要亡我大林国吗?”王保保喃喃自语的说道。
若不是因为刘伯温以性命相托,恐怕常遇春早已经会念娶妻生子了。
听了他的话跑去了湖南府衙,先不说没有碰着岳星不说,就连那个狗屁的武林大会都没有看见,只不过是第一天的过场,第二天直接全部解散,不过常遇春却还是听说蜀山行走与草庐外先杀死李中乙与姜柏寿这两个后来之秀,而后又与明玉珍的手下厮杀至夜半,后来有听说什么朴不花也出现了,听的这些传言倒是有些乱,不过倒也不是不值得相信的,毕竟常遇春与居问道等人也算是看尽了天下英雄,居问道与北木府两名女弟子准备会北木府,常遇春自然是不能跟着了,也不能就这样的跟着身边的女孩回老家成亲,总归是进退两难,实在没有办法的常遇春只好从了身边小女孩的意思,从湖南府衙正准备会江州的两个人,中途转道,入安徽境内。
可是刚进入安徽境内,却看见一群乞丐沿街乞讨,若不是在湖南境花费了太多的银子,本性善良的常遇春自然是要施舍几钱银子的,一旁的小姑娘死活不同意常遇春将手中的银子给出去,也便是作罢。
做近几年安徽皆是天灾人祸一般的干旱,庄稼地里面颗粒无收,府衙之内也尽是一些贪官污吏的奸佞之人,才会让这里的百姓民不聊生,这里的有些钱财的人都已经举家搬迁,有的北上去大都,有的直接南下去江南,总归是比安徽要好得多。
常遇春与小姑娘并没有准备直接回家,而是先到了一座连门都没有的惨破寺庙,这座寺庙是春秋时贤君子柳下惠的故里濮阳县柳屯镇所建的一座红墙绿瓦古朴典雅的寺庙,不知道当年取名如何,只是今朝却没有任何的姓名。
同样作为出家人过来的常遇春自然是为这座寺庙感到惋惜,千年古刹竟落得如此田地,也不知道这座寺庙里面还有没有和尚居住,更加不知道这座寺院里面的和尚是否敲钟。
正午日上三竿,太阳格外的毒辣,小姑娘只好躲在高大身躯的常遇春身后,感慨着太阳为何这般的热的一些话。
“我小时候还曾经跑过这座寺院里面玩耍呢,那个时候爹总说我小时候差一点死了,若不是我娘亲在这座寺院的菩萨像面前常规七天七夜,恐怕我便就是要连爹娘都未能喊出来就死了呢,更别说与你成亲了。”
小女孩在背后撅着嘴没有回话,常遇春则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寺院的方丈仍旧是慈眉善目的,说话的时候总是带一些神仙气息,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想着要出家当和尚的,而且那个方丈也说我与佛家有缘,就算是今朝不成佛门弟子,他日也必将成为佛门中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爹才将我送到江州的白塔寺,在那里成了一名俗家弟子,修得了一些佛门经典,自问有些本事,但是终归不是什么正经的佛家弟子,看来我爹也是看出来这天下必然大乱,想要趁着他还能够看着我娶妻生子,这才这么着急的让你找我吧……”
“放屁!”女孩突然之间说了一句,然后轻声说道:“哪有儿郎不娶媳妇的?”
常遇春顿足,没有与身后的女孩拌嘴。
抬头看着这座破落寺院,竟是如此的凄惨,寺院里面也确实有和尚。
四五个和尚堆坐在一起,一个和尚手中拿着骰子,一边大声吆喝着买大买小,根本没有发觉常遇春与小女孩进来,他身边的那几个和尚分明盯得仔细,更是不可能分心于外,生怕那个摇骰子的人做一些手脚,让自己输了一些钱财。
常遇春自然也不会去管这些早已经烂了心的家伙,拉着小女孩的手直接走进了算得上是这座寺院最大的房间了————大雄宝殿,不过这寺院里面可是没有大雄宝殿的牌匾,据当地人说好像是一群酒肉和尚赌钱输了没有什么做抵押的了,便私自将牌匾拆下来唤作二钱银子做了个数,老方丈早就被这些混账徒弟气死了,也没有接班的人,这座寺院便也就是如此了。
进了大雄宝殿,四周全是灰尘,就连佛祖的神像上面也俱是泥泞不堪,好像是哪个混账的和尚喝醉了以后爬上上面吐了一番。
正要往里走,突然踩到了一个人的脚,常遇春立即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