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不花斜斜摊开手掌,柔柔一推,泥球坠落地面,并非直直掉下,而是偏向驿道以外,那里有许多来尘土,加之春雨而来,道路虽谈不上泥泞,走过之后却也是留有足印,不足拳头大小的泥球最先是慢悠悠滚动,越滚越大,三丈以后便有半人高,十丈以后已是两人高,此后声势叠加,更是惊世骇俗,泥球收刮地皮,竟是将整个道路全部掀起。这颗泥球在驿道以外划出一道弧线,凶狠冲向距离朴不花二十丈的张重木。
张重木任由泥球当头迎来,皱了皱眉头,不太理解为何那老宦官为何出自下策,
张重木摒弃疑惑杂念,踏出一步,一拳砸在泥球之上,泥球裹挟翻滚势头汹涌倒下时,就在张重木一拳砸碎它那一瞬,一身圆满修为如洪水溃堤,散去一半有余,张重木的手臂顿时被挤压出一个曲度,张重木江湖之行,连番历经生死一线的恶战,没有任何焦躁不安,只是凭借能,变拳为掌,夫子拱手,双脚顺势而为,往后撤出一步,将泥球往上一拖,不为碎去泥球,只是试图将泥球扎根地面形成的上升之势破去,然后斜身,肩膀撞去,仅凭强悍的体魄跟泥球一记猛然对撞,以身作刀,用开蜀式硬生生劈开了泥球,两半泥球虽说依旧前滚,但士气不再,五六丈后便消散消融。
张重木岿然而立,一手握住腰间佩剑。
与朴不花对敌,一着不慎,那就是满盘皆输。
“体魄还是很硬的,但是却不知道接下来你能否接的下千机丝!”
阴冷的话语突然充满了张重木的耳边,随即那强悍的压力扑面而来,肉眼可见的几道白光霎时间飞到了张重木的面前。
若是张重木没有习得千机丝,便立即拔剑而出将这些气道全部斩断,但是此刻的张重木早已经将千机丝所有的破绽都一一了解,为的就是这个时候等到朴不花,然后将其杀死。
近了!
那道白光就离张重木几寸的距离而已,这个时候张重木突然动了,时间错空,像是停止一般,张重木缓缓的低头,然后左手向下一按,那几道白光骤然之间全部,落了下来,直接扑打在地上,在地上砸出几道深坑出来。
朴不花看着张重木这一手,脸色的阴冷之意渐渐缓了许多,他知道张重木一定会找到千机丝的破绽的,却不知道张重木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看透千机丝的最为奥妙的地方,也算是自己低估了这个臭小子。
不过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他只不过是开始,张重木也是,按下那几道白光之后,张重木果断抽剑,凭空之中递出一剑。
一剑之威,倾然间来到朴不花面前。
朴不花抬头看着那递来的一剑,倒也没有生出畏惧,一挥袖,臂如蛇窟,条条红绳如抬头示威小蛇,嗤嗤作响。这一剑躲是躲不去的,朴不花也不想躲避,身陷杀机四伏的一场大围杀,面对众人倾力层出不穷的凌厉手段,尤其是此时张重木一剑气势如虹,仍是洒然一笑,举手起赤虹,激射腾空,与小吠争锋相对。
一声洪钟大吕响彻天地!
震荡得小河边上的高墙又是一阵摇晃,墙上缝隙尘土又一次不得安生,簌簌落下。
尘土飞扬,黑泥白雪相间,尘埃落定后,朴不花安然无恙,只是手臂裹绕的猩红似乎淡去一两分。
朴不花扯了扯嘴角,朗声笑道:“张重木,你这蜀山剑道比之我与你第一次厮杀之间,也差不多少啊!”
当张重木提剑而来,凌空递出一剑的时候,朴不花本就是看不惯的。
蜀山剑道,朴不花所能够看得上眼的不过就是黎定安与李慕白,至于张重木,根本不入流。
朴不花心中冷笑,闲庭信步,伸出食指,凌空指指点点,不等那道剑光近身一丈,就弹飞出去。
原张重木要是敢全神贯注驭剑,以朴不花对境界的感悟,少不得让这小子吃足苦头,朴不花在半炷香内熟悉了张重木体内的所有气机,一开始便以泥球做引子,将张重木身周的气海天机一一破除,然后便开始收拾残局,一脚沉沉踏下,左手拇指食指双指舒展,不仅将拿到白光抓住,随手便将其揉成一团扔在一旁,肉眼可见。一气呵成之后,嗤笑一句:“黎定安用这一剑,才算回事。”
张重木心境古井不波,右手扶摇,反手以仙人抚大顶之势当空砸向朴不花,左手大石林牙一往无前,直刺朴不花。杀人太监面容恬淡,剑光泼洒而下,不过一步就踏出剑光涉猎范围,然后向前一步走,反身抓住张重木的手肘,猛然抓住了大石林牙的剑尖。
不等张重木松手,朴不花抬手提剑,一脚踢在张重木腹部,张重木身看似无恙,四周则是气机涟漪乱如油锅,地面更是轰然龟裂,朴不花皱了皱眉头,这小子既然不愿弃剑,于是手掌带动剑尖,往回一缩,剑柄如撞钟,狠狠撞在张重木心口,张重木仅是脸色苍白,朴不花哪里会手下留情,转身一记鞭腿扫在张重木肩膀,张重木如无根浮萍被劲风吹荡,双脚离地侧向飞出,可因为死死握剑,几乎横空的身躯欲去不去,朴不花和张重木一竖一横,双方之间便是那一柄大石林牙。
朴不花见这小子不知死活到了一种境界,浮现一抹怒容,一臂红丝赤蛇迅速攀附大石林牙,在即将裹挟张重木手掌之时,后者猛然双手握住剑柄,张重木此刻人形如平地生龙卷,双手掌心刹那之间血肉模糊,朴不花以不变应万变,松开剑尖,任由手心剑锋翻滚肆虐,眼神阴鸷,声音阴柔渗人,“好一个酒仙杯中藏龙卷,有些意思,难怪李慕白会收你为徒。”
正当朴不花准备下杀手的时候,一柄刀锋倾然到来,随即在空中分开阴阳,吓得朴不花立即脱离张重木,向后退步几丈,落地之后看着那携刀而来的少年人物,心中更是愤懑不已,脸色阴冷之意更甚,双手死死攥住,像是下一刻便是要将面前所有人都杀死一般的阴寒。
“怎么,老太监不认识我吗?这些天可都是我们再给你设下的局!”
陈友谅站在张重木面前,冷冷发笑。
“身负大气运,死在这里可惜了!”老太监眯眯眼睛,缓声笑道。
陈友谅摊了摊手,轻轻笑道:“死在那里都是死,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只不过你这老太监一会儿死在这里,可千万别说死在我们手中冤得慌!”
朴不花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冷声的哼了一下,抬头看过去在不远的皇甫一方和卓尔玛等人,这些家伙不准备出手,只是准备看戏,估计这一次自己是没得逃了。
但是,我今天要杀的是张重木!只要是这个臭小子死,我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
那老太监发了疯一般的狂笑不止,肆虐的说道:“哈哈,好吧,你们就算是一起上,我也要让这个臭小子给我陪葬!”
“啧啧,这种霸气还真的不错,只不过是这句话应该不能够从你朴不花的口中说出来,应该从别人的最里面说出来就好了,再者说了,你真的以为张重木没有用尽全力吗?”皇甫一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身边的术南明说道:“这个家伙可是厉害着呢!若是我出手,都未必是这家伙的对手,更何况是这个朴不花死太监了?”
朴不花急忙纵身飞到张重木旁边,陈友谅一刀劈开,将朴不花试图逼开,不成想老太监死了心要杀死张重木,竟不顾那霸道剑气猛然穿过胸口,随手抓住了陈友谅向后一抛。
陈友谅急忙挥刀拦截,朴不花则是一手握住陈友谅脖子,一手握拳,砸向他的眉心。陈友谅反手将朴不花的手抓住,然后用力挣脱,翻身将朴不花的头按在地上,朴不花双脚一蹬,抓住陈友谅用力一沉,两个人瞬间转换了位置关系。
朴不花冷冽大笑道:“大气运之人?”
老宦官一肘砸下,陈友谅一条胳膊咔嚓作响,手中刀轻轻掉落。
鱼腹剑刺向杀人太监后背。
朴不花空闲一手随手一挥,
面无表情的陈友谅趁机艰辛提起右手,无形化处一柄大刀无力地抵住朴不花心口。
朴不花如痴如癫,走火入魔,加大力道抓紧陈友谅脖子,往上一提,双脚离地。
朴不花轻声笑问道:“狗屁的黎定安之徒,未来的皇帝命,咱家就算是想死,也绝对不会死在你们手中!”
看着眼前这几张青年才俊的脸庞,朴不花涌起一股剧烈憎恶,轻声笑道:“去死!”
张重木点了点头。
去死。
一剑贯胸透心凉。
大石林牙再云游。
张重木猛然起身冰蓝剑气护体,一剑刺过了朴不花的心口,随即一拳打在了朴不花的左脸之上,老太监的头一歪,陈友谅大踏步而去,跃起,对着一脸复杂的朴不花当头拍下。
仙人抚大顶。
一掌让朴不花跪入泥地!
心脏破碎的杀人太监已是七窍流血。
他竭力想要站起。
陈友谅又是一掌抚顶。
扑通一声,满头银丝散乱的韩生宣再一次跪下。
陈友谅一记倾斜手刀,割去天下第一权宦的这颗大好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