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这么多年程家玉琢,程老已经从一名雕刻师转变成了一个厉害的商人,而且张重木说的这些话也不无道理,顺便还能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用张重木的话来说算得上是何乐不为,只不过程老在想的事,这个家伙真的能够将一匹死马雕刻成为威风凛凛的战马?
“可以,你想要什么雕刻刀,尽管说。”程老心一横,要是在这么坚持下去,自己累垮了不说,自己的店面又要收到王文龙那个家伙的嘲讽,并不是因为自己受到嘲讽会怎么样,而是程家玉琢要是再拿不出一个惊世之作,恐怕就要面临资金萎缩遭人打压的后果啊!那个时候,程家的百年老店就要毁在自己的手中,实在是没有办法的程老只能够暂且相信这个说起话来比自己都要老成很多的年轻人。
“不用那么麻烦,只需要这一柄就够了。”看见程老同意了,张重木立即拿起程老身边的雕刻刀,走到那一等一的木雕面前,看了一眼,随即便开始动手。
“这小子不是刚才和你打赌的吗?怎么他开始雕刻了?”站在胖子身边的几个人一开始就给胖子应和着,这个时候看见张重木上去雕刻,瞬间大惊,对着胖子说道。
胖子看见张重木娴熟的对木雕马进行雕刻,眼睛立即瞪大了很多,对着一旁的工作人员喊道:“喂喂喂!这个家伙在破坏程老的艺术品!你们快去管管啊!”
“这是我们程老同意的。”经理看着胖子大呼小叫的引来程老的不满,立即跑出来对着哦昂子解释着。
“什么?程老同意了?”胖子感到一股凉气从脊椎冒出来,这个家伙,难道是程老的私生子不成?不行!自己千万不能够得罪和程老有关系的人!看来自己一会儿要好好的和这个小子道歉了,可是要真的是程老的私生子,买程老的东西还需要花钱吗?胖子一时之间陷入了矛盾之中。
程老在张重木开始雕刻的时候,立即走过去看着张重木的手法,说实话,按照雕刻师的规矩,张重木是完全不对的,但是就在张重木一刀下去之后,原本有形无神的眼睛瞬间多了一丝灵动的气息,再看张重木的刀下去的角度,轻轻一探,然后立即回收,刀刃上刮下来的木屑只有一点点,但是木雕马身上的鬃毛却逐渐的开始飘动起来。
是我眼花了吗?
所有人都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很快,张重木将整个马身都雕刻一边,这个时候又回到了马头上来,一刀一刀在马脸上画下,每划一刀,就感觉整匹马活了半分,最后一刀张重木修得不是其他地方而是底座,他将底座完完整整的花梨用到刀破坏,然后站起来,转过身看着程老,问道:“看明白了吗?”
别说是那些在外面看热闹的买家了,就连店里面已经成手的雕刻师都没有看明白张重木到底是怎么做的,这匹马从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好看竟然变成了能够在战场上奔驰的战马一般!只不过,只是略微的有这么一丝意思,他们都感觉到好像还是缺点什么了。
“精气神啊!”程老也是慧心明智之人,看到这里,像是突然感悟一般,喃喃自语的说道:“老头子我一直想的是想不想,可是缺少了一股子精气神啊!”
“知道这一点还不晚。”张重木第二次说这句话,但是带给程老的感觉却是天壤之别,然后张重木转身,将雕刻刀横了过来,在木雕马的眼睛上各划一道,在最后一刀收了的时候,整个店里面瞬间传来一声撕裂风声的啼鸣!嘶吼声中,他们竟隐约的看见千军万马从店里面涌来,而为首的就是这匹战马!
战马迎风高昂,嘶吼如雷,呼息间喷云吐雾,双蹄未落地面就能够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若是双蹄落地,必然是大地崩碎,河水倒流!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这一尊木雕的气势吓到了,恍惚之间,他们才发现,木雕就是木雕,一丝都没有移动,但是那股气势早已经飘去千百万里,再去看那尊木雕的时候,仍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要是一直盯着那双眼睛,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这就是上等的艺术品!这就是最佳的木雕技术!
程老早已经喜极而泣,走到张重木面前微微的弓着身子,想是一名小学生一般,对着张重木问道:“我看你并未从形态上入手,而是简单的改了几处地方,这尊木雕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恕老朽眼拙,不知道……”
“刚夸你一句,这会儿又打回原形了。”张重木淡淡的说道:“没有见过真正的战马,你是永远感受不到那种精气神的,不过还好,你既然能够快速的从那种气势之中走出来就证明了你底子还不错,要是好好的修炼早晚会有这样的感悟的。”
“这……”程老没有说什么,倒是让外面那些看热闹的大老板看的心痒痒了,立即对着程老喊着:“程老!这尊木雕我买了!多少钱都可以!只要您开个价,我都不带眨眼睛的!”
“放你娘的屁!老子从程老开始雕刻就一直在这看了,这尊木雕我买了,你们谁都不要抢!”
“滚蛋!我买了!”
“……”
听到这些人的吵闹,程老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于是立即吩咐身边的徒弟,那个徒弟也是听话,立即从柜台上将玉龙雕拿了过来,程老递给了张重木。
“大师贵姓?”
“张。”
“张大师,请收下。”程老也不是做作之人,将玉龙雕捧在张重木面前,张重木此行就是为了这个,怎么可能会不收下呢?
看见张重木收下玉龙雕,于是程老立即拉着张重木说道:“张大师,你看看我这店里面,你还相中什么了,随便选!”
“随便选?”张重木觉得好笑,于是对着程老说道:“有话明讲。”
“张大师果然是聪明人,请跟我里面说话。”
程老示意外面这些人让经理去打发,自己则是带着张重木来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进去之后,程老亲子给张重木沏茶,不过张重木并没有准备喝,而是看着程老一句话都不说。
程老坐下之后看着张重木问道:“难道张大师就不想知道我怎么处理外面的那尊木雕战马?”
“本就是你的东西而已,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与我什么事情?”
“可是这却是你雕出来的,不是吗?”程老小心翼翼的说道。
“谁雕出来的不都是一样的吗?到头来不都是你们程家玉琢的物件吗?程老,有话直说,不要转弯,我这个人时间很紧的。”
“哈哈哈!张大师果然快人快语,是这样的人,以大师的眼光定然是看中了玉龙雕的本身,就是那块玉而已,这样的玉我们这里虽然没有,但是我们程家玉琢却是可以给大师采购,而大师则只是需要给我们雕刻一些物件就可以了,大师放心,酬金不会低的。”
“说你聪明还真的是,我的确是看中了这玉龙雕的玉了,你要是还有的话,我的确是十分想要,但是整个兰市真的就只有你一家玉器行?”
“哈哈哈,大师说得对,所以我才会和大师谈谈吗。”程老听到这里,哈哈一笑,然后对着张重木说道:“我知道,外面那尊战马不过是大师你小试牛刀之作,而且老头子我也是想着借这股劲把那尊战马卖出去,但是我这店里面就没有几个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我老了,也没有精力雕一些其他的东西了,新的徒弟也都是难登大雅之堂,所以恳请大师给个薄面,在为我程家玉琢雕几个镇店之宝,我也算是对得起我们程家的百年基业了。”
“生意人果然是想得多。”
“大师同意了?”
看着程老迫切的心情,张重木淡淡的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雕刻战马那么熟练吗?并不是我会多少的雕刻技术,而是我真的感受到战马咆哮的感觉,就算是我给你们雕一万个镇店之宝又如何?后世子孙无德不还是要败尽家财?所以,没有必要有那么多的牵挂和杂念,只有心境纯一,才能够雕刻出更好的物件,外面的那尊木雕马,抵得过这一尊玉龙雕,过了几十年要是再有一尊能够比得过外面的那尊战马,是换还是不还?”
听到张重木说到这里,程老竟然无言以对,张重木站起来说道:“咱们这次谈话应该结束了吧?”
“大师。”程老仍然不死心的对着张重木问道:“不知道我能否知道大师的住处,若是有机会定然登门拜访!”
从程老的目光之中,张重木看出来了目光清澈,没有半点的杂念,于是轻轻地说道:“我是医大的学生,现在正在实习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你也就不要拜访了,至于你要是真的想让我给你在雕刻一两件物件的话,就在找找有没有这样的玉胚,要是有的话,说不定我还会出手的。”
“多谢大师!”程老深深鞠躬,充满了所有的诚意。
张重木看到这里,突然之间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金戈铁马的岁月了,五十年,弹指一挥间,终于回到了一开始想回到的地方,突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开始陌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