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进丛林的两只妖魔没跑多远，就被江陌追上，一刀结果了性命。
四只成年妖魔、一头大妖，一共给他提供了四百三十六年修为，暂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江陌觉得自己得感谢苍羯，要不是这家伙带着小弟半道拦截，面板上没点修为存货，他今天晚上回去睡觉都不踏实。
苍羯死后，尸体现出原形，却是一头黑羽金眼的大鹰，双翼展开足有三米多长，羽毛坚硬如铁，看起来应该有点用处。
扛起大鹰尸身，找回投掷出去的铁棍，江陌大步前行，魁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
回到南郭县，已是接近凌晨了。
江陌喊开城门，守城的士兵见他扛着一头黑乎乎的无头大鸟回来，惊异地瞪大眼睛。
“江大人，这么晚才斩妖回来？大人辛苦了。”士兵敬佩地道。
江陌摆摆手，什么也没说，快步远去。
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没办法，谁让现在的镇妖司姓童呢。
来到镇妖司县衙，大门紧闭，江陌脚尖一点，扛着鹰尸高高跃起，翻过围墙。
“什么人？！”
一声冷喝陡然从主殿屋檐下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银白剑气。
“我！”
江陌右手握住铁棍一挥，将袭至面前的剑气砸散，落到地面，发出嘭的一声重响。
一个高挑倩影从屋檐下走出来，乌黑长发束成的马尾在身后轻轻甩动。
童巍表情警惕，一双美目亮晶晶地盯着他，表情有些不悦。
“大晚上鬼鬼祟祟翻墙进来做什么？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咚！
江陌放下苍羯的尸体，踢了一脚，淡淡道：“门关着，我不翻墙怎么进来。战书已经送到，赤蛮王也答应了。这家伙是赤蛮王手下的一位大妖，半路上截杀我，被我砍了脑袋，提回来换点功勋。”
童巍皱起眉毛，狐疑道：“赤蛮王就这么放你回来了？”
这几天她在城中打听到不少消息，尤其从县守冯文康口中，得知了江陌过去的一些所作所为，心中更加认定江陌归顺了妖魔那边——或者曾经归顺过。
按冯文康所说，此人作恶多端，鱼肉百姓，放纵妖魔四处食人，甚至还帮着处理善后。
这种人，死一百遍也不足以偿还犯下的罪孽。
童巍点名让他去赤蛮山送信，就是想看看赤蛮王对待叛徒的态度，如果能借此机会除掉这个败类，也省得她亲自脏了手。
只是她没想到，江陌居然活着回来了，还带着一头大妖的尸体。
这小子为了改变形象、免于被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司尉清算，这段时间可是杀了不少妖魔，闹出很大动静。
赤蛮王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叛变了，为什么还能放他回来？难道背后另有企图？
江陌一看童巍的脸色，就知道这疯婆娘在怀疑自己，耸了耸肩。
“哪能呢，我上山的时候杀了几头妖魔，赤蛮王收下战书，非要我接他一掌才肯放我走。这一点跟你倒是挺像，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觉着自己实力高，就能用这种无聊透顶的游戏随便操控别人的生死是吧？”
童巍脸色一冷，喝道：“别把我跟妖魔混为一谈！我是看在那个小女孩的面子上才给你一个机会，不然就凭你做过的那些龌龊勾当，杀你一百次都不嫌多。”
江陌平静道：“龌龊勾当？人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活着有错吗？即便当时我没有向妖魔下跪，南郭县的现状也不会变得更好。不，甚至会变得更糟也说不定。”
“我过去或许确实犯过错，但我问心无愧。童大人如果真觉得江某该死，不必拐弯抹角藏着掖着，现在动手便是。”
月色下，两道身影静静对峙，目光碰撞，似乎摩擦出点点火花。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就在江陌暗暗积蓄内力，随时准备挡下突如其来的攻击、调头跑路之际，童巍忽然开口打破沉默。
“我说过饶你一命，就不会食言。你要死，也该死在妖魔手中，才对得起过去三个月被妖魔吃掉的那些人。”
说完，转身向大殿中走去。
江陌在背后叫住她，“童大人，我要的功法什么时候能拿到？”
童巍脚步一顿，转身冷冷地看着他。
半晌，她面无表情道：“在这等着。”
然后便踏入大殿的黑暗中。
江陌等了一会儿，童巍重新走出来，扬手扔出一本书。
江陌接住，眯起眼睛，借着月色一看。
《蛮荒九炼》。
右下角还有两个小字：上册。
“这本功法是别人送给我的，比镇妖司收藏的大部分炼体法门都好，给你了。”
江陌怔了一下，抬头看去，恰好看到那束马尾摇摆着消失在大殿投下的暗影里。
捧着秘籍，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疯婆娘居然送给他一本秘籍？
这女人到底是讨厌他还是看好他？真叫人捉摸不透。
摇摇头，江陌撇开杂七杂八的想法，将苍羯的尸身搬到库房存放好，再次翻过围墙，扬长而去。
管他呢，不拿白不拿，正好省了功勋了。
……
……
江陌走后，大殿里。
童巍静静坐在主座上，倚着椅背，一只手支着下巴，目光发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大殿。
“小姐，那本《蛮荒九炼》是九王子从皇宫库房取出，专门送给您的古法，价值远比镇妖司收藏的秘籍贵重。就这么送给一个有可能是妖魔奸细的小子，是不是浪费了？”
一个微微佝偻的身影从门口一根柱子后面绕出，发出苍老的声音询问。
童巍深深皱眉，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冷声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混蛋的名字，再有下次，你可以滚了。”
佝偻身影微微一僵，沙哑道：“是，老奴记住了。”
舒展开眉毛，童巍哼了一声，“那本功法我不喜欢，本来打算烧了或是拿去卖钱，既然他想走极境武夫的路，就送给他试试，反正他大概也练不成。”
顿了一下，又道：“若他侥幸练成，对我也是一件好事。正如我刚才所说，他这种罪孽深重之人，要死也该死在和妖魔的厮杀战场上。死前多杀几头大妖，也算发挥那本功法的一点存在价值了。”
“呵，让人讨厌的人，和让人讨厌的功法，倒是挺搭配。”
佝偻身影迟疑道：“小姐的意思，莫非想把这小子一直带在身边？”
“什么带在身边？”
“您说他若能练成蛮荒九炼，对您是一件好事，不就是打算把他收为仆从，让他一直在您的监督下，为您杀妖效力么？”
童巍面无表情道：“海老，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不会离开南郭县。”
佝偻身影惊讶地愣住，“可……您不是为了避开……那一位，才暂时来这里落足么？最多几个月，府城那边应该就平息下来了，家主肯定会召您回去。您身份尊贵，岂能一直待在这种穷乡僻壤。”
童巍冷笑，“谁跟你说我是为了躲韩靖云才来南郭县的？我既然离开府城，就没想过再回去。”
“可……”
佝偻身影还想再说什么，童巍厌烦地垂下睫毛，淡淡道：“行了，住嘴吧。我累了，你可以退下了。”
说完，闭上眼睛，陷入假寐。
佝偻身影驻足半晌，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转身一步迈出，身形融入黑暗里，消失得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