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夏日的夜晚喧嚣吵闹,李叔走后,温眠叫了好久的车,终于叫到了一辆商务网约车。江言喝的太多了,昏昏沉沉上了车,目光失焦般倚在座椅上。
“老板,你今天喝了多少啊?”温眠不禁好奇。
“不知道。白的,红的,后面还喝了点威士忌。”
啧啧,喝的还挺花。
作为资深酒鬼,温眠很是羡慕:“老板,你们这些金融大佬们,晚上喝酒都聊什么啊?应该不会像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一样,聊家长里短什么的吧?”
江言斜了她一眼:“你好奇?”
温眠很肯定:“嗯!”
“聊钱,聊女人,聊些下三滥的东西。”江言打开车窗,北京湿热的夏日夜风吹进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温眠说话,“知道今天酒局上都有谁么?”
江言说了几个耳熟能详的女明星的名字,温眠咋舌:“她们都去喝酒了??专门去陪你们的??”
江言不置可否,冲她摆摆手:“别一惊一乍的,看看后面有没有车跟着。”
“啊?”
温眠还没弄明白,往后转身一看,亮瞎了她的狗眼,竟然还真的有一辆保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她像发现了新大陆,抓着江言的袖口狂拽:“老板!有啊!真的有车跟着!他们是谁啊?”
“是刚刚一起喝酒的。”江言很淡定,“一会儿绕一下路,在小区附近的小道下车,我们走着回家。”
“啊?”温眠又不理解了,“为什么?”
江言嗤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搬到这个小区?”
说实话,这个点温眠是真的很好奇,总不会是为了体验什么民生疾苦吧?如果是那样,那您可就太贱了……
“如果你每天回到家,都有无数人在你家门口堵着,求你办事,死缠烂打地让你给他们投资,你会不会很烦?”
“……”
温眠心道,我会很烦吗?我做梦都想不出这种剧情好吧?
“所以我私下买了这套房子,没几个人知道我住在这里,除了你。”江言看着温眠,眼睛放刀。
“!!!”
温眠马上高举双手表示忠心:“老板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给我一百万我都不会说!”
“一百万?一个亿都不准说!”
“好的好的,明白明白!”
温眠吩咐司机绕了路,从小区侧门的远端下车,绕了一圈,才带着江言往家里走。
江言明显喝多了,在车上的时候感觉说话还有些条理,等到一下车走路,才发现他的四肢已经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了,眼神也太不好使,直线都走不稳,温眠想上去扶他,还被他嫌弃了。
“别碰我。”
什么毛病?
她都没觉得什么,他还矫情起来了?
温眠问他:“我不碰你,你回得了家?”
“嗯。”江言很肯定,无所畏惧地向前走,然后“砰”的一声,撞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上。
电动自行车瞬间倒地,发出震耳欲聋的报警声。
温眠忍不住想笑,还要在他身边装作痛心疾首:“怎么办!老板,你把人家的车撞坏了!要赔钱的!不然我们就算逃逸,逃逸啊,我们这种金融才俊怎么能做这么丢人的事情呢!”
“闭嘴。”
江言晃了晃,勉强看清电动车,想要躬下身去把车扶起来,但是很不幸,在那弓腰的一瞬间,他也站不稳了,摔倒在地上,顺道还把温眠也拉倒了。
温眠摔了个狗吃屎:“……”
她一脸“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的表情看着江言,江言揉揉眉,命令她:“去把车扶起来,大晚上的不扰民么?”
你也知道你扰民啊!
温眠撅嘴,拍拍屁股起来,把电动车扶正,又把已经退化成半个残废的江言拉起来:“都说了我扶你了,非不让,还怪我哦?”
“男女有别,我又是你的上级,你可以不避嫌,但是我不能。”江言尽量自己走路,努力不把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自己女下属的身上,“特别是我们两个还住在了对门,你知道这事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对你会有多大影响么?白痴。”
温眠不以为然:“老板,你的世界里可能都是些尔虞我诈,但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世界里,根本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我跟小月她们都认识好几年了,她们才不会乱说。”
江言冷笑:“你们倒是团结。”
团结到温眠一个人不来上班,全公司的人都替她打掩护。
“你在左右青手下做事的时候,也是这么没规矩么?”江言问。
“我这怎么算没规矩?”温眠反驳,“我这撑死了就是紧张活泼。”
“自由散漫。”江言道。
“?”
“没大没小。”
“??”
“不知轻重。”
“!!!”
温眠炸毛:“你够了啊,你再这么说我把你扔大街上你信不信?”
江言:“你敢,就不怕我以后给你穿小鞋?”
“你都喝成这样了,明天能记住个屁哦。”温眠小声嘀咕。
小区里昏暗的灯光拉长了温眠和江言两人的身影,他们低声说着小话,偶尔温眠会不忿地丢开江言的胳膊,再于心不忍地给捡回来。
“挺聪明的,不过你不知道吗?”江言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我记忆力很好,即便喝醉了,我明天醒来该记得的也会记得。”
沃日?
过目不忘???
仿佛怕温眠不信,江言还说了一遍他们回来的所有关键信息:“你是九点二十七分到的酒店接我,接我们的车是辆黑色别克GL8,车牌号是京H********,你的手机尾号是****。”
温眠打开app一看,震惊了……
居然全对!
“怎么、怎么做到的??”
“多用用脑子,别让它闲置,你也行。”
“?”
谁闲置脑子了??
你这人嘴要不要这么毒!!!
“快走。明天还要出差。”
“知道出差还喝这么多!”
江言喝多了以后虽然脑子还转的贼快,但四肢已经开始无法无天了,所以温眠和江言这一路走的都特别辛苦,好不容易上了楼,到了家门口,两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
江言按开了电子锁:“明天几点的飞机?”
“七点整的……”
江言的脸黑了,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七点的飞机,理论上四点半就要起床了,他回去睡不了几个小时,还要忍受宿醉的煎熬。
用了接近十秒才消化了这个噩耗,他冷冷道:“我的电子锁密码是我的身份证后四位加手机号后四位,你记一下。明天早晨记得来叫我下,我怕我起不来。”
“哦……”
温眠贱兮兮地问江言:“老板,你需不需要我照顾下啊?我看你这个样子……”她上下打量了下:“你确定没问题?”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说完,江言就关了门,把温眠独自扔在门外。
温眠耸了耸肩,好心当成驴肝肺,行吧,那我也回家睡觉喽!
凌晨四点二十,温眠在睡眼迷蒙中醒来,按掉了闹铃。
天边灰蒙蒙的,像是给万物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调子,现在起床的都是打工的苦命人。温眠揉了揉眼睛,给江言打电话叫他起床。
第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第二个又打过去,还是没动静。
可能是昨晚醉酒醉的太厉害,没起得来,温眠连忙收拾了下,打开了他家的大门。
江言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西服,蜷缩在沙发上,微微皱着眉,手机在茶几上调成了震动模式。
“这、这该不会是在这儿凑合了一晚上吧?”温眠赶紧过去叫人,“老板,老板,起床了,我们要赶飞机了!”
江言非常不悦地睁开眼睛,带着无限的茫然:“几点了?”
“已经四点半多了。你昨晚就睡在这里?行李都收拾了么?”
“没。”
“没收拾行李那怎么办啊?”
“你给我收拾。我去洗澡,换身衣服。”
“啊?”
说完,江言就把温眠丢下,自己去了卫生间洗澡。温眠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赶紧钻进衣帽间。她是真的没替别人收拾过衣服,尤其还是男老板!
男老板出差都穿什么啊?
西服,对,西服吧?
还有啥?
腰带?香水?墨镜?领带?
这领带夹也不错啊!
温眠到处乱扒拉,想都不想,只要目光所到之处,感觉江言有可能用上的,就统统打包扔进行李箱,管他是不是珍藏版的袖扣,很少有人会戴的袖箍,还是领带夹,胸巾胸针。
仅仅用了十五分钟,温眠就打包完成,扣好行李箱,长舒了一口气。
“老板,我给你收拾好行李了啊,我先回自己房间了,一会儿咱们就出发!”
温眠在卫生间外冲江言喊,江言没动静,她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收拾。
十分钟后,她收拾妥当,拉着拉杆箱出门,就看见一身西装革履判若两人容光焕发的江言,端端正正地立在她家门口。
这状态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偷偷去打了个肾上腺素呢。
江言把手中的手表递给温眠:“戴上这个。下面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不戴点东西,你镇不住他们。”
温眠一看牌子,卡地亚的女士腕表,锃光瓦亮,小小的碎钻闪着不灵不灵的光芒。
……应该不会很贵吧?
“八万一块。”
嘤嘤嘤!她就知道!这么贵谁敢戴!万一弄丢了要不要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