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戏白导决定从最简单的开始。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了，还没等学生们暗自欣喜，物理老师就扬声说到：“乔依，下课收一下笔记交到我办公室。不许拖拉，上课之前交上去。”说到最后一句，目光警告的扫过整个教室。
班里一片怨声载道，物理课都听不下去，笔记从哪儿变出来去。
有机灵的同学借起了同班学霸的笔记：“王晟，给我看看你的笔记，我多少吵一点！”写过一点总比一点没写强。
王晟闻言推了推歪掉的眼镜：“哦，好。”说着把笔记递给他。
班里排行前位的学霸都被借了笔记，除了一个人，那就是老师刚喊过的乔依。
乔依这个名字惯常住在年级第一的位置，是老师心里的典型好学生，性格冷静大方，学习尽心努力，在一班学生眼里也很有威望。这学期初选班干部时，毫无置疑的以高票成绩当选班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们都有些怕她，准确的说是又敬又怕，可能是因为她像是老师的臂膀，也可能是她一贯的冰冷表情让人觉得无法亲近。
反倒是赵嘉辰虽然学习成绩差，上课给老师捣乱，下课拉帮打架，违反校规的事干了一大票，检讨报告都是论斤写，但一班同学很喜欢跟他一起玩，班里除了班长乔依，威望最大的就是他。
当然乔依是因为班长身份的加持，而他纯属是人格魅力。
“辰哥，你怎么不抄啊？”同桌趁翻页的时间问了一句。
全班都在疯狂的补着笔记，赵嘉辰像是跟外界隔开了似的闲适地喝着热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李子，你辰哥有笔记。”
“卧槽？你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学习了？”同桌李硕震惊的连笔记都不抄了。
跟乔依相反，赵嘉辰上课从来不学习，拿书出来都是用来装模做样的。年纪位次稳稳维持在倒数十名内。
“要交笔记了，你到底写不写？”赵嘉辰没有回答，反而示意他看向越来越近的乔依。
“写写写！”李硕晃神般的低头。
赵嘉辰看着聘聘走来的乔依，不自觉半眯起了眼睛，显得有些邪气。
“停停停！”白庆拿着扩音器，“那个，周老师，你别这么……赵嘉辰是个学渣，但是他还是个人类……”
白庆说话含含糊糊，乔盈盈却不客气：“白导是说让你别这么邪气，赵嘉辰是个人类，不是堕天使。”
在白导眼里格外简单的戏，已经NG了两次了，这是第三次。
前两次都是周萦鹤那种倨傲的气质，第三次是不自觉露出来的邪气。其实这也怪不得周萦鹤，他自一年前转型以来，一直走得类似堕天使的人设，一时脱不了身也是能理解的。
“来来来，先散了。都休息会。”白导体恤说。
一听导演喊了卡，杨晴就进了教室给乔盈盈递水，这是她从程鑫手里抢来的活，还是程鑫独家秘制美颜养生花茶。
乔盈盈接过来，跟她说了两句话，眼睛就瞟到了在一旁闷着头坐着的周萦鹤，心下一叹气，拍了拍杨晴的肩膀，然后在周萦鹤身边的座位坐下。
“没事儿，不用这么……”难过。
看到周萦鹤抬起头时满眼的笑意，听着他手机刚打开游戏发出的“timi”的脆响。
乔盈盈霎时面无表情，话都堵在了嘴里，噎得她不上不下的。难得自己还觉得他在烦闷难过，过来安慰安慰，结果人家不需要。
周萦鹤勾起了一个笑：“怎么了？”
“……”没怎么，不怎么，打扰了。
乔盈盈默默反应了一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游戏是刚打开的，剧本是藏在桌子抽屉里的。不愧是歌坛天王，架子摆着么高，连正常的情绪都不乐意外露。
得了，自己就是多管闲事的命。
“你，跟我过来。”乔盈盈面无表情的开口。
周萦鹤看着她，调笑一句：“有什么还是当众说吧，被人误会了我的清白就不好了。”
清白你妹！
她扭头就走，周萦鹤见状站起身，大步跟上。
乔盈盈一路将他领到了隔三间的空教室。
“来，坐。”乔盈盈敲了敲手里的剧本。
周萦鹤乖巧的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剧本里，这个赵嘉辰行为都能用乖巧来形容，他只是不爱学习而已，不是那种反社会的性格。”周萦鹤开过不少演唱会，镜头感很强，不像她当初不会找镜头。他的主要问题就是入不了角色。意思就是他在戏中还是他自己，而不是赵嘉辰这个人。
乔盈盈略一思索，打开了剧本指着第五十八场说：“来，咱俩先演这一场。”
周萦鹤从她手里接过剧本，看了两眼，他不是不认真对待工作，相反，这个剧本他在家一直研读了一个星期，看了两眼也就知道剧情了。
乔盈盈，不，现在是乔依。
乔依起身坐到了桌子上，仰着下巴看着赵嘉辰，目光冰冷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宣判谕旨一样的开口：“赵嘉辰。”
周萦鹤被她的目光看的一晃神，代入了角色。
赵嘉辰目光闪过一丝脆弱，眼里弥漫的是心深深初的伤感，身体的肌肉却僵着，格外挺直。他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下一秒，乔依的手就轻轻放在了他的头上。
头发是软的，不像他的嘴和眼神，那么倔强，乔依心里想着。
周萦鹤却瞬间出了戏，从小到大都没人摸过他的头，或许是有的，在他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母亲还活着……
乔盈盈能感觉到他浑身气势一变，知道他现在是周萦鹤，而不是赵嘉辰，但还是接着轻轻摸着他的头，似乎是借这一动作，来软化他的神经。以他那么高傲的人，不借着演戏，乔盈盈敢保证，她要是把手放到他头上，下一秒就能跟他永远结仇。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一直在。”乔盈盈念着台词，这次的声音却格外柔缓。
他和赵嘉辰不一样，赵嘉辰是没有感觉到温暖，就用更温和的态度拥抱世界；而他则是给自己树立了一道高墙，再给自己浑身插满了刺。
……
等周萦鹤再次回神，他已经跟着乔盈盈来到了拍戏的教室。
白庆见他们迟迟未归已然有些心急，都想派人去找了，见他俩回来松了一口气：“现在有状态吗？”
周萦鹤没有回答，他正沉浸在思绪里，乔盈盈笑着应声：“有，开始吧。”
*
赵嘉辰单手转着笔，目光像是出神、不经意般放在乔依身上。
乔依的位置正好迎着窗子外暖人的阳光，似乎炙热的太阳也顺带给她裹上了一层暖意。
下一秒，乔依眼神和他对视，冰冷的似乎无视一切。
赵嘉辰：……我收回刚刚的那句话。
然后被自己的想法无厘头的逗笑。
李硕抄也不抄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哥，你突然笑什么？发烧了？？”说着手就要往他头上摸。
赵嘉辰一把拍开：“别动手动脚的。快抄你的作业去，要收到这儿了。”
李硕被拍开也不闹：“欸，不想抄了，就这样吧。哥，给我看看你的笔记。”说着就翻开赵嘉辰桌上的本。别看他不怎么学习，装备倒是一应俱全，笔记本放了一大摞，幸亏侧边写着各科的名称，李硕才能一把找到自己想看的。
“……就这？！”李硕打开后看到笔记本上仅有的一条公式：V=S/t。又不信邪的往后翻，好嘛，全本除了赵嘉辰自己的名字，就这一行字了。
他皱着脸怪叫到：“哥，你管这个叫笔记？”
没待赵嘉辰回复，乔依就收到了他们这里。
三人六只眼齐刷刷的看着赵嘉辰的笔记本。
乔依：“……”
她觉得秉着班长兼物理课代表兼赵嘉辰邻居的职责，她应该问一句：“还交不交？”
能让乔依出声说句这么无用的话已经是顶了天了，李硕急忙把自己起码抄了两页的笔记放上去，赵嘉辰也合上了笔记放到那一摞笔记上。
全班就剩下王晟和借他笔记的前桌没交了。
王晟热得一脸汗，边拿卫生纸摸着汗，边着急的催着他前桌：“别抄了，快交吧。”说着又扶了扶歪掉的眼镜。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真烦！”他前桌还特别不耐烦。
王晟坐在原地，满脸通红，尴尬地不知所措。
“叮铃铃”学校上课的预备铃响了。
乔依把收好的笔记放在顺手的桌子上，站在他们两个面前依旧是面无表情，可是轻搭在笔记本上的手却不耐烦的磕了一下。
赵嘉辰看到王晟尴尬的神情，拔下了手中笔的笔帽，瞄准，扔了过去，力道不轻不重，落在那人头上。
那人怪叫到：“谁？哪个孙子敢扔老子！”
赵嘉辰眉毛轻轻一挑，扬声道：“得了吧，你这孙子还不快点写，都上课了。”
那人这才收了手上的动作，交了两份笔记。
王晟感激的看向赵嘉辰，却看到赵嘉辰没有在看他，反而视线落在了班长乔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