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赵嘉辰被勒令周末染回头发,以及被罚写满三千字的检讨,作为差生代表当众宣读。染回头发是不可能的,毕竟花了大价钱。他周末也还一直沉迷游戏,哪儿还记着写检讨的事?拼死拼活才在大课间之前写满了两千字。
年纪第一的乔依自然是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去做演讲,而后就是教导主任的训话,最后将赵嘉辰招呼上台。
“咳咳。”赵嘉辰吊儿郎当,装模做样的咳了两声。
“大家好,我是赵嘉辰。”顿了两秒看向下方学生。
站在他旁边的教导主任一口牙都要咬断了,怎么着,还等掌声呢?
“我很羞愧这个星期又是我在国旗下检讨,我对不起教导我的老师,对不起我身边的教导主任,对不起学校领导,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
教导主任听得脸黑,轻轻拽了他一下:“说重点,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赵嘉辰心说:废话,我要是直接说重点,你就得嫌我写的字数不多,检讨态度不端正了。
面上笑的乖巧:“好的,主任。”
“对于以上我深感抱歉,但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第一,‘教导主任说抓到我在厕所抽烟’这件事我是坚决不会承认的;我不就是课间上个厕所正巧碰到那几个孙子,啊不,是我亲爱的,目前只有一面之缘的同学们躲在厕所猥琐……光明正大的抽烟。我一个路人无辜受到牵连,这让我的心多么的受伤。虽然我怎么说也是个大小伙子了,但是我的心还是很脆弱的。”
教导主任越听越不对,黑着脸想去抢话筒,赵嘉辰早有准备躲得他远远的。
“第二,我身为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我有我自己的审美,但是为了让一直对我抱有很大关注的教导主任能够少操一点心,我忍痛选择了一个我不太喜欢,但基本看不出来的发色。”他一边说着一边饱含深情的看着教导主任。
底下的学生早听得憋笑,李硕更是听得开心的起哄:“辰哥新发色真帅!”
所幸他的声音在其他人的议论说笑中并不突兀。
教导主任自觉应该在学生面前保持风度,但这个捣蛋头子不仅在他面前毫不收敛,还当面挑衅。
在学生队伍前面领队的老师反应过来,急忙去关掉话筒声音。
学生队伍一片喧哗,说说笑笑。
教导主任气得脸黑:“哪个班级再说话全班都给我回家反省!各班班主任带回学生队伍。”
下面队伍顿时悄然无声,默默地被班主任带回。
赵嘉辰手里握着话筒,嘴角还带着无所谓、吊儿郎当的笑。
教导主任恨恨的看着他:“把你家长给我叫过来。”
赵嘉辰的舅舅是学校大股东,本来是看在他舅舅的份上让他只做个检讨,谁知道他非但不认错,反而知错犯错,不知悔改!
赵嘉辰听得这话眉宇间的笑意消失了,嘴角仍扯着:“抱歉啊主任,我家长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
“赶不回来就让你爷爷奶奶随便谁过来一个!”教导主任怒气冲冲的离开,这次非得好好说说他不可!
偌大的广场片刻就只剩赵嘉辰一人,十点钟的阳光正正照在他脸上,刺得他眼睛睁不开,连嘴角的笑都收掉了,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乔盈盈却从这一幕感受到一丝阴翳,不仅仅是少年背弃于世界的伤感,是属于周萦鹤的,幸而阴翳只存在了一瞬,转瞬即逝。
周萦鹤沉默片刻,低下的头猛地抬起:“导演,可以了吗?”
白导扩音器没在身旁,远远的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周萦鹤笑着点点头,回到了休息区。徐雪紧忙迎了上去,把手中的矿泉水和手持风扇递给他。
乔盈盈又被导演叫过去补拍了几个特写镜头,回来后迎着移动空调,摊在椅子上:“不当主演不知道,主演真的好累啊。”
秦楠正坐在她身侧,闻言瞟了她一眼:“得了吧,你还有空调护体呢,你看人家周萦鹤说啥了。”
炎夏将去,立秋之后的天还是闷热无不,让人一秒不想多待,但是待会还有戏,现在回去休息也来不及。
正想着眼前的阳光猛地一黑,乔盈盈不明所以的睁开眼睛——是周萦鹤。
周萦鹤见她注意到自己,自觉地就搬了小马扎坐到了乔盈盈身侧,刚刚秦楠在的位置——秦楠被一通电话叫走,接电话去了,笑得一脸纯良:“乔乔可真是懂事,知道给鹤哥留个位置。”
乔盈盈:“……您脸可真大。”
“是吗?”周萦鹤故作无辜的摸摸脸,“粉丝们都说我的脸很小啊。”
他这副样子冲击力太大,荷尔蒙爆棚,程鑫和李涵都拿手持风扇挡着嘴无声尖叫。
乔盈盈却依旧面无表情:“是吗。”
两人憋屈的你挤我我挤你,幼稚的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秦楠接电话回来看到他俩这一幕,顿觉头大:“大热天不嫌热?急着出一身汗,戏还怎么拍?”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就说起了周萦鹤的演唱会:“暂定的明年四月份,城市的名单等我发到你手机上。”
周萦鹤这时候倒正经了起来:“行。”
没休息多久白庆就找起了他们,拿着扩声器:“来,各就各位。”
因为国旗屹立在后操场,而学生们上课的教学区与操场分布在学校两头,即便拿着扩音机喊也不会影响倒他们休息。
下一场戏拍的主角依旧是周萦鹤。
赵嘉辰拿着学生卡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电话一直响了四声才被拨通,一个男人的声线传来:“喂,嘉辰。”
“爸,您有时间吗?我……”赵嘉辰的话还没说完——或者说周萦鹤的台词还没念完就被乔盈盈打断:“哦,是儿子啊。我最近很忙。”
因为拍的是近景,在摄相机旁的只有导演和几个主演,乔盈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他身旁的。
周萦鹤磨了磨牙,眼里满是威胁的看着乔盈盈:“一边去,乖女儿。”
白导这个时候开始跟秦楠感同身受了起来:“乔盈盈,你离他远点,拍戏,不许胡闹!”
乔盈盈睁大了无辜的双眼:“导演,我这是在帮他提升拍戏难度,这点干扰都受不了,往后怎么拍更有难度的戏?”
白庆:“……”他只觉得自己是被之前舒适简单的环境腐蚀了大脑,不然怎么会感觉她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
乔盈盈这么说着,还是离拍摄区远了点。
赵嘉辰给父亲打了电话,他父亲是个在国企工作小主管,天天都很忙,尤其是被公司派送到了外地后,一连几年没有回家了,毫无意外的说没有时间,然后问儿子怎么了。赵嘉辰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说了:“只是想你了。”
他父亲听得笑出了声:“都多大了……”到底还是没说自己什么时候回家,只是在挂断电话之后给儿子打了一笔钱。
父亲对他一直是散养,平常学习成绩什么的一直没有多问,因而只知道自己儿子成绩不怎么好,其他的一概不知。母亲又在他十三岁那年病故了,这些年一直是家里的阿姨照顾他。
白庆吩咐下去:“把那边灯关掉,打一下光……”又补拍了几个镜头。
到最后去找教导主任的,还是他一直顾及着的学校大股东——赵嘉辰的舅舅。
教导主任:“……”这让我怎么训?
他舅舅倒是很和气的笑笑,从容的坐在教导主任让出来的椅子上:“主任啊,我听小辰说他又惹您不开心了?”
教导主任斟酌着开口:“不是这样,是赵同学他违反校规,还染了头发……”带坏同学等等等等,恶行多了去了,但是这他怎么说出口。
大股东很和气的笑笑:“染头发嘛,他们这么大的孩子总是喜欢标新立异的。”
教导主任仔细听着,嗯?没,没了?怎么解决您不说一声吗?
大股东又一番话徐徐地落下来,大致意思听着像是——不用大管他,染头发也不是什么大事。孩子顽皮,还要让您多烦心。没有其他的事他就先走了,他业务繁忙,还得建设学校。
教导主任懵懵的听完,呆呆的点头,殷勤的送人出门,回来自己坐在位置上才觉得不对——怎么觉得被叫家长训话的是他??叫了一番家长那个刺头还不痛不痒,再让他在国旗下检讨自己是再也不敢了。这也没法管啊!
赵嘉辰站在门口等着舅舅出来。
他舅舅出门后搭着他的肩膀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开口道:“欸,这次你也不用谢我。回去好好学习吧,你妈……”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赵嘉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谢谢舅舅。”
他舅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手机铃声又催促着他,他只得讷讷的说了声:“……那我先走了。”又提到了赵嘉辰的痛处,他妈妈走了这么久了,他还是没办法释怀。他爸爸又忙着工作,这些年,这孩子也没人照看……
“卡。准备下一幕。”
这一场的长镜头过了,下一幕就是乔盈盈和周萦鹤的对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