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有两张病床,很巧合,安莓之和柳莺都住在同一间病房,也省去了还要来回跑的精力。
只是安莓之的家人有点奇怪啊,柳云槐皱着眉,都通知他们安莓之在医院了,那自称是母亲的人骂了她一句神经病就挂电话了。
要不是看在同事的份上,她都撒手不管了。照顾人是她照顾的,挨骂的还是她……这找谁说理去?
两天左右,安莓之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反倒是柳莺还沉浸在梦中,让柳云槐有些担忧。
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也都瘦了好多。
安莓之看见柳云槐还十分吃惊,“你原来的身材挺好的,怎么为了减肥把自己弄成这样?”
减,减肥?她天生丽质,狂吃不胖需要减肥吗?!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几天是谁照顾的!
委屈,难受,累不觉爱。
接收到柳云槐幽怨的目光,安莓之尴尬的别过头,就看见沉睡中的柳莺。和柳云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你们是双胞胎?”安莓之好奇的开口,一改之前高冷的模样,整个人灵动了不少。
“你是在说我老还是在说我妈年轻?”柳云槐坐在柳莺床边,低着头细心地帮着她擦拭手。
“当然是夸你妈年轻,我还能说你老吗?”安莓之嘴角带着笑意,心情似乎颇好。
她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因为……有些事情她是知道的。
眼里落寞一闪而过,很快恢复成了原样。
“别以为你夸我妈长得好看,你就不用给我钱了。”柳云槐翻个白眼,“住院费什么的,单子都在你的床头,看完了给我打钱!”
银子才是王道,谁也别想从她身上薅羊毛。她直接把自己薅秃噜皮,让别人没有毛可薅。
安莓之抽着嘴角。“你是掉钱眼里了?”
“巧了,以前也有人和你的问题一样。”
过了两天,在柳云槐打算继续叫医生来看看柳莺时,她终于是醒来了。靠坐在床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周围,随后将目光放在安莓之身上。
“你是谁?”
正在看书的安莓之听到声音时微微一愣。她没想到柳莺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刚好柳云槐出去买饭了不在。
看着她纯净的眼睛,心生喜爱,语气柔和了很多:“我叫安莓之,你呢?”
“我叫柳莺哦,柳莺的柳,柳莺的莺。”柳莺眯起眼,嘴唇上扬,显然心情很好。即使身处在医院,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这是槐槐教我的。”
“……”
安莓之无言以对,果然有其女必有其母……
“咦,你肚子里有宝宝了吗?”柳莺歪着头,肩膀上的发丝顺势垂落到胸前。
安莓之脸色一白,瞳孔微微收缩。
宝宝?
“你,你看出来了什么?”安莓之颤着声音,死死看着柳莺的嘴唇。
柳莺被她的表情搞得莫名其妙,不过本着有问必答的精神,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的话:“你肚子里的宝宝呀,咦?怎么全身都是黑色的?宝宝应该是白色的呀。”
柳莺疑惑,以前她看见其他肚子里有宝宝的人,她们肚子里的宝宝都是白白胖胖的很可爱。
这个宝宝虽然也一样可爱,但是不是白白胖胖的,反而很瘦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宝宝好瘦哦,你要多吃饭才能让宝宝健康哒。”柳莺皱着秀气的柳叶眉,脸上还带着责怪的意思。
安莓之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柳莺后面的话。
她怀孕了……梦中,梦中的事情是真的?!
她……
“呕……”心头涌起干呕的感觉,一个没忍住侧着头发现柳莺已经下床将垃圾桶放到她面前了。
“怀宝宝的时候会想要吐哒,你忍忍哦,宝宝也会很乖的。”柳莺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很温和。
直到喉咙发苦,才止住了想要吐的感觉。
“谢,谢谢。”
安莓之靠在床头,闭上眼,一张小巧的脸煞白如纸张,手紧紧捏着被单,似乎这样才能让她的心里好受起来。
柳云槐一进门,就发现柳莺醒来了。惊讶之余,不忘记拉着她检查身体,直到确认真的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抱着柳莺不放手。
“莺莺,我好想你。”柳云槐有好多话想和柳莺说,只是卡在喉咙里,最后说出来的却只有这一句。
所有的担惊受怕都化作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柳莺衣服上。
“槐槐,乖。”莺莺嘴角带着笑意,眼里星光闪闪,“莺莺在这里哦,槐槐想莺莺就多抱抱莺莺。”
“嗯。”
贪婪地呼吸着柳莺身上的气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是松懈下来。身体放松,却觉得头重脚轻,强忍着不适,笑着将买回来的菜一一放在柳莺面前。
“我买了莺莺最爱吃的,快尝尝看。”
见柳莺开心的吃起来,才转身看安莓之的情况。
只是她蒙着头,一声不吭让柳云槐十分奇怪,觉得她应该心情不好没有多问,只叫她起来吃饭。
毕竟住院这么多天,家人一个没来……
和那些人但是一模一样的做派。想到什么柳云槐心中冷哼一声,他们都不配让自己想起来。
“起来吃饭了,你再蒙着头,就要把自己闷死了。”柳云槐将饭放到她床头柜上,摆放好。
安莓之坐起来,看了眼是清淡的事物胃才好受一些。勉强吃了一半,忍不住趴在垃圾桶呕起来。
“不是吧?这么难吃的吗?”柳云槐吓一跳,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有些质疑。
她可是为了安莓之身体着想,买的都是补身体的饭菜,虽然不用她掏钱。
“槐槐,她肚子里有宝宝。”柳莺边吃边给柳云槐解释。
听到怀孕两个字,安莓之豆大的泪珠不要钱
最后柳云槐索性就不管她,让她哭完先。毕竟一个黄花大闺女,白白被那种容貌的鬼糟蹋……
坐在椅子上,削苹果削到一半,眼前的画面逐渐重影模糊。眨巴眨巴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有点小累啊。
心中叹口气,紧绷的神经加上那天出了一身汗吹了冷风,强撑着等到柳莺醒来才彻底放下心中的石头,与此同时也觉得身体异常酸痛。
削个苹果的速度比平常都要慢上几分钟,动作还有些僵硬。
她的异常惹得柳莺频繁看她,连电视都不感兴趣了。
“槐槐?”最终,看着摇摇晃晃的柳云槐,柳莺担心,伸手抓住了她还在削皮的手,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削掉自己受伤的皮。
柳莺冰凉的手碰到滚烫的皮肤,下意识缩了一下,更加坚定的抓住柳云槐的手腕,“槐槐,你生病了,要叫医生。”
柳莺焦头烂额的爬起来,扯断手上的针头,瞬间水珠就从针孔里挤出,有越流越多的趋势。她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将紧紧闭着眼睛的柳云槐抱在怀里,滚烫的温度烫红了她的皮肤,豆大的水珠从眼角掉落,砸在柳云槐的脸上。
安莓之顾不上自己的事情,也跟着起来按了紧急按钮,和柳莺一起将人扶着躺在床上。
碰到柳云槐的身体,那温度让她吓了一大跳。
这么烫,怕是要烧成傻子了!
转身连续按了几下紧急按钮,才看见护士急匆匆的推门进来:“来了来了!”
“护士,她好像发烧了,快过来看看!”
安莓之大喊,让柳莺起来给护士让位。
紧紧闭着眼睛的柳云槐并不好受,犹如身处在烈焰之中,灼伤感遍布全身。眉头紧皱,无意识的想要让往冰冷的地方钻去。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一片横尸遍地的山丘,一条暗红色的河流缓缓流过,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血腥味极为浓郁,让她皱了皱鼻子。
“你才是新娘……”
一声由远到近的,空灵的声音钻人耳道,让她浑身一震。炙热的感觉似乎消散了许多,眼角的花纹若隐若现,让她的俏脸平添了几分妖艳。
“槐槐……疼……”
眼前画面赫然一转,变成了那天中了梦魇之后的场景。
柳莺被抓着头发提起来,男人手里的刀缓缓抵着柳莺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能将柳莺的脖子切断!
柳云槐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声音。
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了她的喉咙,甚至连让她呼吸都不能。眼前的世界再次变成血红色,一眨一睁眼的时间,她成了男人手里的猎物,无助的被掐住了喉咙,呼吸困难。
挣扎着想要逃离,男人的手越收越紧,在即将意识即将涣散之时,她看清了这个男人了脸!
一张与她几分相似的五官,一双于她一模一样的眼睛。眼角上挑的弧度十分完美,多一分显得妩媚,少一分破坏美感。
雌雄难辨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眼底的深情像是再看一件心爱之物。
是父亲……
刹那间,眼底的光芒破碎成渣,连挣扎的手都无力垂下。
男人像猎奇心起,松开手,任由她的身体似破布一般摔在地上,意识拉扯,头痛欲裂,她甚至没有开口询问什么,再次睁开眼便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以及一只手掌抵在她额头的纤细手腕。
“槐槐,身体还不舒服吗?”柳莺见她醒来,一张略有些憔悴的面孔便出现在她眼前。
眼底泛着淡淡地乌青,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皮肤状态也十分不好。湿润的睫毛上挂着几滴小水珠,眼眶红彤彤的,看着柳云槐只有担忧。
“让莺莺担心了,我很好,不要怕。”柳云槐伸手覆在柳莺脸庞,笑的格外勉强。
梦里的一切好似真的一般,她吞了一下口水都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脖子也疼的厉害。想到那张熟悉且陌生的脸,柳云槐无力垂下手,闭上眼睛。
“槐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莺莺去叫护士姐姐过来。”
伸手抓住要往外跑的柳莺,柳云槐摇摇头,只说了一句“好累好想睡觉。”
柳莺这才抹着眼泪,让柳云槐睡觉。
柳莺心疼她事事都自己扛着,抹着眼泪日日夜夜的照顾她,帮着她降体温。
安莓之看在眼里多少羡慕,暗淡了目光,隔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将床位让给柳莺休息。
当然看在柳云槐每天都有在照顾她的份上,每天晚上定时过来帮柳莺照顾着,让柳莺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也不至于自己也累倒下了。
这次没有梦境干扰,一觉醒来,窗外的阳光让她十分不适应。抬手遮住,眯着眼睛坐起来。
她看着周围粉红色的装饰,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回家了。
“你终于醒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扭头看去便是穿着一身黑色袍子的风邬宴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一闪而过的担忧恰好躲过柳云槐的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柳云槐挑眉,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几口,喉咙里火辣辣的感觉才消散了很多,只是头依然昏昏沉沉的,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风邬宴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的生病或多或少都和梦魇有关。若不是他来的及时,柳云槐的梦境就要诞生梦魇了。
“听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扭头将目光放在窗外的蓝天白云。
“你承认吧,你心里是有我的。”柳云槐笑眯眯地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柳莺推门而入,风邬宴才消失在视野之中。
果然,他也会隐身的!
柳云槐眼睛一亮,她也想要这种牛哄哄的技能。
柳莺沉浸在柳云槐醒来的开心里,倒没发现她眼里的兴奋,也没有发现就在上一秒这个房间里还存在着男人。
晚上,柳莺在她身旁沉浸在睡梦当中。似乎睡够的柳云槐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