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口,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盛母表情从一开始的“着急则乱”到“不可置信”,这过程中间的转换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表情扭曲的看向盛煜。
后者,微微皱着眉。
听盛蔷的意思,她跟姜驰求救,而按照姜驰所说的,她从发布会下来的时候,看到手机来电,在到让陶蕊去报警,还真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
她的漠然似乎在情理之中,又有些过于冷血。
盛母指着盛煜,没指望他嘴里说出什么保证的话,所以她只能威胁:“你现在就去跟姜驰解约,你们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欠你的那点钱我们盛家不要了,就当喂了狗,你以后不要在跟姜驰联系,就当是为了你妹妹。”
这一番话说出来,盛蔷简直在心里拍手叫好。
盛煜什么都没说,脚底一转,直接从病房走了出去。
他混乱的脑海里,闪过昨天的一朝一夕,想起姜驰被关在审讯室,那种冷淡又漠不关己的眼神。
盛煜一刻都待不住,他从医院出来,直接给姜驰打电话。
无人接听,预料之中。
所幸她没把他拉黑,所以盛煜还存有一丝希望,认为姜驰这会儿可能会在“家”里等着他。
车速提到极限,可在R市拥堵的道路中,仍旧寸步难行又无可奈何。
等盛煜把车停到院里,迫不及待的冲进家里时,提着的那颗心终于踏踏实实落回肚子里。
他看见鞋柜里的白色球鞋,认出是姜驰昨天穿的那双。
盛煜甚至没有换鞋,三两步一个台阶,走到姜驰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
光线把走廊照亮,又随着区域的划分越来越淡,最终重新陷入黑暗。
盛煜在看见姜驰的那一刻,提着的心又徒然升了起来。
姜驰盘腿坐在地上,整理她的行李箱,床铺的整齐,屋子收拾的也干净。恍然间,盛煜想起来,这跟她刚住进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你要去哪儿?”
姜驰把行李箱往旁边推了下,两手撑地站起来,说:“先别急着质问,我们谈谈吧。”
“好。”
盛煜走到她面前,“你想谈什么?”
姜驰用一根手指把他推开,盛煜噔噔噔退后几步,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
“这样行了吗?”
他示弱的口气,没有让姜驰的神情有丝毫改善。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在我们没有明确关系的时候,住在一起显然是个错误的举动。当然也请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讨要名分的意思。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的债主兼老板。”
盛煜仿佛没听见她这番话,真心实意的说:“我对我昨天的言行,向你道歉。姜驰,谁说我们没有明确的关系?圈子里几乎多数人都知道,你跟我关系匪浅。”
“那又怎样?”姜驰笑,“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接受,我都可以满足你。”
“你图什么呢?盛煜,我们之间牵扯这么多年,我白白浪费了大好青春,背负一身大大小小的债。好不容易从里面出来,目的不是为了在走上一遭或者跟谁争夺地位的。”
盛煜固执地看着她,一字一顿:“没有人会争夺你的地位,你是独一无二的。”
“我是独一无二遭受这份罪的,够了,别在说那些不切实际的话。盛煜,我们就这样吧。”
盛煜,我们就这样吧。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把盛煜避之不及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他不由分说拽住姜驰的手腕,力道大的像是能把她碾碎,眼睛里都是阴霾:“有什么事是你无法接受的,你可以说,为什么从来不愿意依赖我?”
“因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姜驰漠然地扯了扯嘴角,“你自始至终,都没坚定的选择过我。”
“呵,”盛煜苍凉地笑了下,“那是因为,你对你自己不够自信,你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好好的看看我。”
姜驰愕然。
他攥着她的手腕,动作粗暴的摁在自己心口。
“感受到了吗?”
姜驰嘴唇微动,“什么?”
“心跳,它跳的很快,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驰:“......”
“哪怕你愿意抬起头,真正好好看着我,不管什么事,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就都能接受。”
盛煜深吸口气,狼狈的侧过头。
他不想让姜驰看见这样的自己,但这会儿所有的事情都在失控,他根本控制不住。
“姜驰,我唯独不能接受的,是你可以尝试着相信任何一个人,唯独把我推的更远。”
我没有。
这句话姜驰差点下意识脱口而出,但她对上盛煜的目光,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怎么回事儿?她难道有哪里做错了?昨天,包括过去,她有哪里做错了?
“昨天的事,我不是在怀疑你。姜驰,你这么聪明,你想不明白吗?如果我怀疑你,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大可让你一走了之。”
姜驰闭上眼睛,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心中像是有某种预感,她被人一把带进怀里。
盛煜紧紧抱住她,他心脏砰砰砰跳的厉害,气息争先恐后钻进她的鼻孔,那是属于他的专属。
这人占尽了外貌的优势,仿佛随便一拧就能漾出满满的荷尔蒙气息,姜驰落入一个滚烫的拥抱,耳朵里嗡嗡直响,她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见。
“姜驰,你能不能好好的,看看我?”
那一瞬间,姜驰知道她完了。
她下定决心做出的考虑,已经有了动摇的意思。
她跟盛煜之间存在的问题很多,一件一件的说清楚,可能要说到猴年马月。就算全都解决了,也会有新的问题出现。从本质上,就改变不了什么。
姜驰忽然觉得,她应该换一种方式,好好的跟他谈谈。
她的指腹轻轻触在他的肩膀,这是个推脱的意思,盛煜配合着放开了她,但还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姜驰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无可奈何。
“虽然这句话很难理解,可能会让你误会,但我还是不得不说,我很讨厌盛蔷,从一始终都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