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你说这毒是从哪来来的呢?”凌殊悦抚摸着黄花梨的桌角,认真的思索了起来,“皇后娘娘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太子的饮食餐具都由喜公公亲自过目,家具陈设都有下人们轮流打扫,醉心花触之即中,可这府中除了太子并未有其他人有中毒的症状。”
“你的意思是……”凌千致此时已经反映了过来,起身朝着外堂门口走去,顺手抓住一个候在门口的小太监,“快去告诉你们喜公公,若是再不召见我们怕是神仙来了都没法救你们太子了!”
哎……
凌殊悦揉着太阳穴,这个三哥哥,向来是这京都中数一数二的狂妄之徒,想不到来了这太子府也毫无收敛之意。
不过,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倒是立竿见影。
小太监吓得双腿打颤,扶正了脑袋上的帽子连滚带爬的朝着内院的方向去了。
“其实,姑娘家家的也未必要嫁。”凌千致恢复了谦谦公子的模样,柔着声音对凌殊悦说道,“咱们凌府,养得起你一个老姑娘。”
“都说太子自幼聪慧,依我看,也不过如此。”
凌殊悦紧张的看向门口,嗔怪的看了眼自家三哥,“三哥哥枉议太子,是要掉脑袋的!”
凌千致倒是没有丝毫惧色,“我凌家父子,安时悬壶、乱时披甲,若是因为聊了几句自家妹子的婚事就要掉脑袋,这命不要也罢!”
“啪!”
“啪!”
掌声由远及近,陆昭珩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徐徐而入,“凌家果然都是不畏强权的侠义之士。”
“来的还真快!”凌千致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后笔直的跪了下去。
陆昭珩径直走过跪着的两人,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上,“你二人是来救孤命的,起来回话吧。”
凌殊悦缓缓起身,把手里的螺钿盒子双手递给站在一旁的喜公公,“公公这是醉心花的解药,凉水送服即可。”
旁边的小太监端过来一个托盘,里面是一盒各种款式的银针。
喜公公开始里里外外的检查,从装着药丸的螺钿盒子,到药丸的铜质托举,最后才是药丸。
这一趟毒验下来,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比起凌殊悦的坦然,一旁的凌千致则垂头翻了好几个白眼。
终于,喜公公把查好的解药递给了凌千致。
凌千致服下后,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吧。”
喜公公面露担忧之色,“三公子,不知这解药服用之后可会有什么反应?”
凌千致这才抬起头,“热,接下来的三个时辰殿下会觉得周身发热,发汗,只需保持补水即可。”
凌殊悦有些焦急,“殿下,醉心花此毒无色无味,接触即会中毒,臣女与三哥哥此行就是为了帮助殿下找出毒源的。”
“臣女方才见喜公公验毒,发现公公是再周到不过的了,所以,臣女怀疑这毒源应该是在平日里不会细致检验的位置。”
喜公公被夸奖了一番,脸色缓和了不少,理了理手里的拂尘,“我的四姑娘,您就别卖关子了,老奴这么验,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扎成刺猬,偏偏还能有疏漏,这样下去,老奴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哟!”
陆昭珩眉眼微垂,手指抚摸上螺钿上的精细花纹,悠悠的开口,“是书。”
“书?”
“没错,臣女跟殿下不谋而合,那凶手应该是把毒涂到了书上,殿下周遭只有殿下接触的东西只有书简的内页了!”这是凌殊悦第一次对陆昭珩流露出欣赏之意。
“老奴这就命人细细查看一番!”喜公公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必了,凌家三郎今日来此,怕也不是给孤诊病的,今日天气不错,就请凌家三郎和四姑娘帮孤晒晒书吧!”
此时,他已经感受到了解药的作用,皮肤的温度逐渐升高,鬓角处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殿下,这事儿交给他们?”喜公公还是不放心,凌家说穿了现在还是外人,就算是凌殊悦即将嫁进来也终究摸不清她心中所想。
“孤累了,你陪着孤去沐浴更衣吧。”
陆昭珩打断了喜公公话,起身朝外走去。
小公公从外面走过来,坐了个请的手势,“三公子、四姑娘,两位随我来,书房已经给二位腾出来了。”
凌千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姑娘家的,嫁与谁人家都是深宅大院,倒不如嫁这天下之尊,反倒是权钱在手。”凌殊悦扯了扯凌千致的袖口,“走吧,三哥哥。”
这一声“哥哥”,喊的凌千致心都化了,只能带上等在门口的书童,跟着小太监朝着后面的书房走去。
太子爱书,果然名不虚传。
整个书房是一栋两层小楼,里面堆满了各色藏书,其中军法居多。
翠竹和书童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服侍兄妹俩戴上麻布手套,又在外面加了一层银丝编制的手套。
这银手套抚过物品,有毒无毒一目了然。
小太监带着两个侍卫把书简一箱箱的搬到了庭院里,凌殊悦和凌千致事无巨细的检查。
日上三竿,太子陆昭珩走到了对面花园里假山上的凉亭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兄妹二人忙碌。
喜公公在一旁摇着蒲扇,“殿下,这两个倒是仔细,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补不补的了还不一定呢。”陆昭珩看了眼桌面上的茶盏,莫名想起了凌殊悦的话,“换杯清水来。”
“太子表哥!”清苑抱着一捧野花脚步轻快的跑上假山,“来的路上见路边的野花开的旺盛,顺手采了一些,只是这野花太过素净,倒是无瓶可配了。”
“野花虽素,可颜色繁杂,的确不好搭配,去给郡主取个素陶罐过来。”陆昭珩勾起嘴角,把桌上的茶水推给清苑,“正午时分,金尊玉贵的跑的满头大汗,母后看到定要心疼死了。”
“表哥对清苑最好了!”清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余光撇向下方。
那么熟悉的素衣身影正带着银丝手套擦拭着书简,身边还跟着个清俊的郎君,“怎么她又来了?将军府没落了,需要赖在太子府为奴为婢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