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那双眼睛对视的瞬间,陈骁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充满了痛苦和疯狂的嘶吼,从少女那瘦弱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她开始疯狂地挣扎。
那瘦小的身体,爆发出与她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力量。
“哗啦啦啦!”
少女身上那数十根粗大的合金锁链,被她绷得笔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锁链上那些闪烁的符文光芒大盛,似乎在拼命地压制着她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
整个病房,都在她的挣扎下,剧烈地颤抖起来。
墙壁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陈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
他想也不想,立刻向后退去,同时在自己身前,凝结出数道厚厚的冰墙。
我靠,不是吧?
这还没完全觉醒呢,光是挣扎一下,就有这么大的动静?
这要是让她把锁链挣断了,那还得了?
自己这点小身板,还不够她一拳打的。
陈骁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丝退意。
这个S级,好像......有点烫手啊。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要先战略性撤退的时候。
他忽然,从少女那双纯粹暴虐的血色瞳孔深处,捕捉到了一丝一闪即逝的别样情绪。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
和一种想要摆脱这里,深深的挣扎。
她的眼中,似乎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属于人的光。
陈骁的心猛地一动。
他明白了。
这,应该就是系统所说的,特殊契约条件的关键。
陈骁站在冰墙后面,死死地盯着病床上那个疯狂挣扎的少女。
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打,还是不打?
契约,还是不契约?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别看这小姑娘现在被锁链捆着,跟个待宰的羔羊一样。
可陈骁心里清楚得很,那数十根比他大腿还粗的合金锁链,还有墙上那些闪着红光的鬼画符,绝对不是摆设。
能让研究人员用上这种级别的封印,就足以说明这小姑娘体内的力量有多恐怖。
一旦让她挣脱了,别说自己,恐怕整个医院都得被她给拆了。
那不打,直接契约?
好像也不行。
系统说得很清楚,需要“获得异种丧尸认同”。
赵婉清那次,是她自己神志不清,半推半就,稀里糊涂就给契约了。
可眼前这个,看她那双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眼睛,就知道认同这两个字,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现在上去强行契约,估计跟把手伸进绞肉机里没什么区别。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陈骁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S级的天赋,结果却是个看得见,吃不着的烫手山芋。
“吼。”
病床上的白玲还在疯狂地挣扎。
她的嘶吼声越来越凄厉,也越来越痛苦。
那些符文锁链上的红光,也变得越来越亮,死死地压制着她。
陈骁注意到,每当红光大盛的时候,白玲的身体就会剧烈地抽搐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扭曲。
就好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她的神经。
“这些符文,是在折磨她?”
陈骁皱起了眉头。
他忽然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可怜。
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这副样子,还被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囚禁在这里,日复一日地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换做是谁都会发疯吧。
或许,她那滔天的恨意和暴虐,并不是针对自己。
而是针对这个将她变成怪物,又将她囚禁起来的世界。
陈骁看着她那双血红的眼睛,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
或许......认同这两个字,并不一定需要对方心甘情愿。
只要能在某个瞬间,让她对自己产生除了憎恨和暴虐之外的,任何一种别的情绪。
哪怕只是一丝的好奇,一丝的困惑,甚至是一丝的......依赖。
是不是,也算是认同的一种?
想到这里,陈骁的心,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他决定试一试。
他深吸一口气,撤掉了身前的冰墙,然后,顶着那股几乎能将人压垮的恐怖威压,一步一步地,重新朝着病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吼。”
看到陈骁靠近,白玲的挣扎变得更加剧烈了。
她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骁,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陈骁停下了脚步,在距离病床大概五米远的地方站定。
这个距离相对安全。
就算她突然挣脱了锁链,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你叫白玲,对吗?”
陈骁试探性地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白玲的耳朵里。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玲那疯狂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那双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非常明显的困惑。
有效果。
陈骁心中一喜。
他继续说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是那些把你关起来的人。”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
“我能感觉到,你很痛苦。”
陈骁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是他从心理学书上学来的技巧,对付这种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目标,用柔和的语气,往往比强硬的态度,更有效果。
白玲没有再发出嘶吼。
她只是歪着脑袋,用那双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骁。
眼神里的暴虐和疯狂,似乎消退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野兽在观察未知事物时的好奇和警惕。
陈骁知道,自己的策略奏效了。
他没有再继续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种平静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眼神与她对视着。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她传递一个信息。
我,对你没有恶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锁链被挣得“哗哗”作响的声音,和两人之间,那无声的对峙。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玲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下去。
她似乎也累了。
她不再发出嘶吼,只是用那双血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陈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