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此的这些时日里一直都不显山不露水的,而且总是可以地避开了营中其他的人,所以这么多天来,黄川竟然愣是没发现他。
而现在已经认出,黄川登时便觉得有一道炸雷自天空而降,将他给劈得个“焦头烂额”、“外焦里嫩”。
居然只是过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陆卫这厮虽然还是一副同一前一样的邋遢样子,可竟然就练成了如此强大的轻身功法么?
这一惊之下黄川也就顾不得什么形象与人情了,直接闷着头就往前挤去。
不过好在周围的人大多都听见了黄川说的话,基本上都猜出了这二人以前应该是认识的,于是纷纷往两旁让了开来。
这黄川也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来到了陆卫的面前,说道:“我说陆卫,你这厮究竟是走了甚么狗屎运了,短短数月竟能有如此进境!”
陆卫以一种和他现在这邋遢形象完全不相称的杀气看了黄川一眼,只这一眼,黄川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跌入了一个冷到了极致的冰窟窿当中。
这种感觉,让这位曾经一人一刀独创西域马贼营寨并在连斩一十七人后扬长而去的狂客遍体生寒,接连踉跄了好几步。
正当众人都以为这位陆卫是不是觉得黄川这句话冒犯到了他所以打算做些什么来惩戒一下他的时候,突然就听见这陆卫仰天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你……”
就在黄川还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这“陆卫”忽然开口道:“看来这还真是天意如此,我原想着这简直如同烂泥一般的废物,怎么可能会有人记得他究竟长甚模样,结果偏生此地还真有人将他给认出来的。”
话音刚落,这人忽然一把揪住他胡子,像是撕扯着什么东西一般将自己的胡子狠命一掀,竟然就这般让他将自己整张脸上的胡子都给掀了下来!
几乎就是在同一瞬间,这位冒用了陆卫的那张脸的可疑之人,伸出了他的另外一只手揪住自己的顶发再次一掀,竟又将他那一头如同鸡窝一般乱糟糟的头发给彻底地扯了下来。
易容术!
在场目睹了全过程的人,几乎都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么一个词。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此人的脸上。
现在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白净面皮、长相清瘦两道剑眉斜插入鬓的中年男子。
此人的模样虽然也不能说是有多么地玉树临风,但至少与他身上穿的哪一件沾满了油污与灰尘同时又破破烂烂满是补丁与窟窿的袍衫相比之后已经是精神很多了。
“……”林炎看着眼前的场景,沉默不语。
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手究竟是个怎样的来路,林炎并不知道,但有一点却是他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从此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阵极为玄奥的内息律动。
这股气劲十分地柔和自然,动静之间更是暗合天地之道,此等律动,绝对是道宗玄门的秘传功法!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疑似”乞儿帮的人乃是玄门的练气士。
不过林炎却觉得此人的真气运行轨迹十分的怪异。
这种奇怪之感怎么说呢……但从真气的量来说,此人体内的真气奔流不息,简直就如同滔滔大河一般雄浑壮阔。
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此人体内的真气虽然浑厚,但其运行的线路却显得有些,尴尬。
说此人的真气运行线路尴尬,一方面是因为此人的行气导引法门在林炎看来其实并不粗陋,恰恰相反,这一门行气之法还很是高深。
这也是其呼吸吐纳皆能与天地运行的自然之道遥相呼应的原因所在。
但另一方面,这门行气之法虽然很是高深,但在林炎看来,此人却练得并不如何到位。
这就给人一种此人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可又偏偏不愿意更进一步,向着更高深更玄奥的境界迈进,只是一味地原地打转。
正是因为这样,此人的内功修为在如今境界的林炎的探知之下显得无所遁形,甚至可以说是纤毫毕现。
林炎基本上可以好不自大地认为,此人的内功虽然深厚但终究也不过就是在海滩上垒起来的沙雕罢了。
看着十分高大,可却根基不稳,大而无用,只要风浪一打来,那可真就要被夷为平地了。
看着此人,林炎不由得从内心身处发出了一声叹息。
如此废柴却又能坐拥此地绝妙行气法门,这可真是可惜了啊!
不过也正如一句俗语“隔行如隔山”说的一样,眼前这位假扮做陆卫的人,他的行气功夫虽然在林炎看来极为拉跨,但在其他人的眼中却很是精妙。
毕竟行气导引之法那可是道宗玄门的看家本领了,虽然如今道门各派还细分出了符箓、丹鼎、仙剑等诸多不同的分支。
但无论是哪一个支脉,行气导引之法依旧是必修的基础入门之法。
虽然此人的内息运行还没有练到家,但他毕竟修行的是正宗的玄门心法,是以他的真气之充盈、内力之凝练便是已经超过了在场的许多江湖中人。
不过除了林炎以外,眼下的绝大多数人最感兴趣的到并不是此人的修为,而是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究竟是谁。
而正当众人对这位基本上算得上是“从天而降”的陌生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这位陌生的男子也在打量着他眼前的这些人。
确切说来,他那一双神华内敛的眸子正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炎。
“你便是那玄言待诏林炎?”这陌生人的语气听起来就如同是见到了猎物的恶狼一般。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林炎觉得若不是这周围有太多的人,恐怕这人就已经要亮出獠牙利爪嚎叫着冲他杀将过来了。
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发话了,那林炎到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怯懦。
毕竟当着这快哉营里这么多技击士的面呢,他若是不回应得硬气一些,那他还怎么当这快哉营的营头,怎么当这近五百人的主?
想到这里,林炎先是俯下身去探了探兀自倒地呼呼大睡的葛德文的脉搏,确定了他此刻只是因为脱力而陷入昏迷之后,便直接起身向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