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一想起去年我们社……”
“欸Kiki你可不能在昕悦面前乱说哈，这是社团机密，告诉人家孩子万一吓到了怎么办？”
王子琪正打算把去年她们社团干的勾当给爆出来，被陈馨雅及时掐灭了苗头。直接给杜昕悦申请绿灯了一年份的舞台这种暗箱操作，怎么可能给当事人说出来？
当时她们和街舞社抢人时那可叫一个激烈，连柔雪这么好一张牌硬是被她们坑蒙拐骗地搞了过来，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社员证都给杜昕悦办好了，却没想到这缺心眼孩子诚恳得很，竟然真就排着队去街舞社海选了。她们也就不好意思再抢，只能作罢，还被早就败下阵来的嘻哈制造社社长笑话了一通，专门写了段Rap来diss她们社的这种行为。
还好杜昕悦这孩子懂得感恩，知道韩艺社青睐她，就算社员证是街舞社的，还是会经常过来给韩艺社当外援。当时的社长赵嘉乐脸皮厚，也不怕别人说闲话，愣是把杜昕悦当成自家王牌社员一般宠着供着，哪怕人家最后还是顺理成章地接任了街舞社副社长，舞台方面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但凡杜昕悦参演的节目，赵嘉乐都会保证她的C位Part足亮点大。
几位老学姐又沉浸在昔日荣光的回忆里，杜昕悦只好自己在舞台后场找点事干。她是真的很喜欢舞台，就算只是在幕后看着，也足够欢喜。
“学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躲猫猫吗？”
叶凛从方才就一直观察着少女的一举一动，目睹了她插不进话题，自己走到后台发呆的全过程。只不过搞不懂为什么女孩一个人都能笑得这么开心，盯了好一会才上前来和她打招呼。
女孩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又露出了迎宾式的标致笑容，反而让叶凛内心有些小失落。
他其实更希望女孩在自己面前可以放下端水的架子，不必要隐藏自己。
虽然现在的他也没什么资格让女孩这么做，他也和女孩一样，将自己包裹得很紧。
总归还是希望能够有地方让他们放松的呀。
“凛凛？你来得好早噢，离彩排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此时杜昕悦的笑，比刚才真诚了一些。
“学姐怎么来这么早，陪连班助吗？”
“哪能啊，儿姐她……你们雪儿学姐今早陪训累坏了，现在正在寝室里养精蓄锐呢。我和舞台负责的几个学姐熟，提早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杜昕悦说到连柔雪时，眼神里总会流出一种小孩子般的光亮，这也是叶凛观察了几天才发现的，似乎连柔雪在她身边时，她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是校园论坛里的那位端水能手杜老师，而是Jeffrey口中那个他很陌生的杜囡囡。
叶凛又想到校园论坛里那些CP粉们扒出的她俩之间不可说的小细节，心情没来由的烦躁，越是知道连柔雪这个人对杜昕悦有多特别，就越是生气懊躁。
“那学姐真的好善良噢，你也陪我们训练了一上午，也应该挺累的吧？”
“不过你可不要和雪儿说哈，她要是知道我出来又是给人帮忙了，估计又得生气了。”
“学姐，你和连班助……很熟吗？”叶凛本想问二人的关系怎样，但总觉得听到的答案会让他不太满意，于是换了一种问法。
“怎么说呢，她其实更多像我的姐姐吧，她也的确比我大差不多一岁，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亲妹妹护着，不愿意让别人欺负我，不愿意让我太累。”
说起这些时，杜昕悦就总会想到高中时连柔雪维护她的场面。当时她还小雪儿一届，不少人会拿她的外貌来攻击她，虽然她本人其实并不太在意，连柔雪却老能因为这些事和对方起了争执，甚至明明是一个高中女学生了，还会闹出和男生大打出手的事情来。
她其实私下里会喊连柔雪“姐姐”，连柔雪的确也很爱听。只不过知道这样一来是永远无法反过来保护好少女的，杜昕悦才学着慢慢硬气些，也调整了和连柔雪的相处模式，渐渐将昔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姐姐，归纳到自己的保护罩之下。
“但她好像本人不怎么心疼你欸，班助的活几乎都是你在干，之前我们校园卡拿错了，也是你放着新生不管，到我们教室来找她。”
“还好啦，她性格就是那样。只准她一个人欺负我使唤我，别人一点都不可以的。”
“感觉你们就像亲姐妹一样哈哈，我本来以为你才是那个姐姐的角色呢。”
“真的吗？”
叶凛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半开玩笑的话，竟然能让女孩露出如此欣喜之色。这才整个大脑冷静下来，重新去审视杜昕悦这个人。她的确表现出了很可靠，很强，很厉害的样子，但内心究竟是不是一个自卑的小孩，叶凛不敢下定论。至少此刻在他眼里的女孩，因为一些别人随口而出的话语而欢喜，像个小孩一样纯粹易碎。
他好像有些理解连柔雪想要把这个女孩好好保护起来的想法了。
这么容易被骗倒的女孩，的确是应该好好保护起来。
藏进心窝里，不要让坏人拐走了。
彩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愧是策划了多次社团活动的前辈，韩艺三巨头将今夜汇演的节奏拿捏的恰到好处，让观看彩排的寥寥数人都激动不已。
“下一个节目，凛凛学弟在吗？”
负责Cue流程的王子琪回头看了看，没能找到人，倒是发现此时在座位上有了反应的杜昕悦。忍不住偷笑了一下，王子琪的确很少见杜昕悦能对别人感兴趣，此时坐直了身体盯着舞台的她着实可爱，和平时发呆走神的模样有很大反差。
“在的，学姐我在后台了。”
这时从一旁幕布探出来的小脑袋，让在场的各位都忍俊不禁。叶凛还没反应过来众人在笑什么，就听见陈馨雅说了句：
“行了，知道你等急了，准备登台。”
少年站定的一霎那，有想过去寻找谁的身影，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找起。环顾观众席的某一瞬间，他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柔情到能滴出水来。此前有听过桃花眼看谁都深情的说法，他自己虽然也勉强算是，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奥义所在。今日真正见识了标致的桃花眼后，叶凛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的确看谁都深情，加上她本身就多情，的确容易处处留情。
灯光暗下，思绪回转，叶凛深呼吸一口气，在黑暗中再次检查了自己的耳返话筒，无误，准备开演。
曲子的旋律一出，灯光一亮，杜昕悦便被台上这人吸引住了。这就是他方才和灯光师反复调整的灯光效果，身后别出心裁的视频画面，一切一切都契合着这首曲子本身。这是一首杜昕悦完全陌生的舞曲音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大概率是叶凛自己作词作曲完成的，这是一个属于他一个人的原创舞台。
“怎样，我说了吧，这小子可厉害了，之前交素材的时候就先跟我们套了舞台布景的设计图，听说这个大屏放的视频也是他独立完成的，这小子的审美真的不错，还有心地结合了我们本身的舞美设计，要是以后有意向当舞美设计师，估计会是那种被各大活动晚会抢着要的人才。”
不知何时王子琪已经溜到杜昕悦身边，一边欣赏着叶凛的舞台表现，一边和杜昕悦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但她身旁的这块木头倒也真是实至名归，全程几乎双眼要长在舞台上了似的，没有怎么回应过她，让过于积极主动的Kiki子有些挫败感。
“唉，杜老师，你真的好喜欢舞台噢。”
“嗯，我觉得他也一样的。”
“谁？”
“台上这个。”杜昕悦偏头，黑暗中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但透过舞台那边闪烁来的灯，王子琪在她眼中寻到了些许光亮。
“叶凛他也一定，很爱很爱舞台。”
曲毕，观众席顶上的大灯重新亮起，少年少女不约而同地寻着对方的眼睛，注视了良久。
这一刻，有什么东西确定了，灵魂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连柔雪来的时间其实不太合适，她睡过了头，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彩排现场，却恰巧碰上有人在使用舞台，不好意思插队打断，只得在台下观看完了表演的后半程。说实在的，连柔雪的确很难把台上这个魅力四射的男孩和自己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安静的小哥哥联系在一起，她印象中的叶凛总是文静的，冷清的，若不是小鬼生拉硬拽他到群体里，他大概总是那匹远远地观望众人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