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众人纷纷寻位置打理造型。叶凛回到会场时，整个人还有些懵。Jeffrey和徐淼淼一进来就马上被几个学姐拉了去，也不知道要被干些什么。从后台出来的王子琪看到此时还素面朝天的叶凛，不由得暗叫不妙。
“哎呀，凛凛，没人帮你化妆吗？”
“啊？学姐，我涂了点素颜霜的……”叶凛一时没摸着头脑，不过是一个迎新汇演而已，观众们全都灰头土脸不算呢，他们有必要打扮得这么精致吗？看着王子琪穿着晚礼服踩着高跟鞋就整个会场跑上跑下的，男孩倒是非常佩服。
“这哪够啊！头疼唉，团学这边已经忙不过来了，雪儿她又在给两个弟弟们化……”
“怎么了Kiki？”
“欸杜老师，你现在有空的吗？这边多出个小孩没人化妆，我给忙忘了！”
“没事，你去后台吧，我来就好。”
杜昕悦大概了解了情况，转身到自己的座位上提化妆箱，王子琪领着叶凛过来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被漏掉的那个小可怜是他。
叶凛打量着此时已经换好一身演出服的杜昕悦，呆滞了几秒。她实在太过适合一身白衣，平日里喜欢梳上去的大背头今日弄了一个三七分的逗号刘海，染成深色的头发，长度似乎也比下午见到时要长一些……多了几分女人味。
“看什么呢，头发？假发片啦，今天跳的舞比较偏抒情一点的，就接了一些，就是说，比较好看？”这个建议还是余一提的，杜昕悦本身觉得就多这一点点的长度其实没差，他却执意要自己接上，好在之前囤了一次性的染发喷雾，不然她漂成淡亚麻的发色就找不到合适的假发片咯。
“好看。”
男孩想要换个形容词，可现在脑海里词汇贫瘠，只能重复着这一句。
“来吧，”杜昕悦招呼叶凛到自己身旁坐下，“帮你化妆。”
“先说好噢，我的化妆品虽然不算太贵，但也都是有牌子的，不是三无产品哈。知道你的脸娇贵，美妆蛋也给你拆了全新的，喏，我现场消毒给你看。”
“其实也还好啦，没那么夸张吧？”
叶凛虽然认不出那些瓶瓶罐罐的名字，但看在杜昕悦一脸诚恳的模样，倒不担心里面有什么假冒伪劣产品。只不过对方一直惦记着自己上次过敏这事，让他有些尴尬……一想到过敏那次他还喊眼前这个女孩“学长”，瞬间整个人就不好了。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扭曲，不是说搞舞台的人表情管理都挺好的嘛，你不过关噢。”
杜昕悦说罢，抹了保湿水就想直接上手，被少年一个慌乱躲了去，双手还被对方抓住，局面一度僵持。
“你，你干嘛？”
“给你弄妆前啊，这准备工作没做好，小心之后卡粉。”
“我我我自己来就好了，你这有点吓人啊昕悦。”
女孩似乎还未意识道叶凛拒绝自己的缘由所在，大大的眼睛里有着满满的疑惑。之前给其他人化妆也没见过反应这么大的啊，她长得就这么可怕吗，竟然会让他觉得自己手法不行？
“好吧，先涂保湿，然后隔离，粉底要不我给你上吧我怕你拍不匀。”
“没事我自己可以。”虽然此前没有过化妆的经历，但叶凛在家时没少见自己妈妈在脸上涂东西，自以为观察能力还是可以的。
“哎呀你这个手法都不对，少量多次宝宝。”
杜昕悦看到叶凛猛地摁了一下液压泵的那一霎那就慌了，乖乖，这待会上脸得多假白啊，舞台妆也不是这个画法吧？女孩连忙抢过少年手上的美妆蛋，按着对方稍安勿躁，一边用指腹蘸取他手背上的粉底液，一边用美妆蛋给他轻拍。
“我这管氧化很快的，你一下子别摁那么多，待会容易暗沉。”
叶凛哪有心思去听杜昕悦此时的教学心得啊，方才那一句“宝宝”一出口，他就感受到自己耳朵马上泛红了。脸颊发烫，也不知道这几层东西盖下去之后会不会没那么明显。他和杜昕悦现在距离很近，对方从鼻间呼出的气偶尔会弄得他痒痒的，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是真的毫无自觉，还是传闻中的端水达人大海王啊？
叶凛现在气自己之前竟然真就一场恋爱都没谈过，甚至暗恋也都无果，此刻才会被一个仅仅年长自己一岁的女孩压制得如此成功。
那她呢？
她有没有和谁谈过恋爱，男生还是女生？真的和连柔雪在一起过吗？
男孩不自觉地抬头，让对面的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叶凛睁眼，才发现两个人也许只隔0.01公分，杜昕悦似弹簧般地马上跳开一段距离，呼吸节奏有些被打乱，半晌才记得说一句：
“哎呀妈呀吓我一跳，还以为要亲上了。”
“啊？”
“没事没事，学姐不是那样的人哈！”杜昕悦有些尴尬，刚才只是看叶凛眼皮那边有些卡粉，才凑得近一点去试图拯救一下，没想到这小孩突然一个抬头，差点让她亲了上去。自己倒没太大所谓，就怕吓到了小朋友，以为自己吃他豆腐呢。
简单地解释了一通，叶凛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靠，原来刚刚甚至差点就亲上了吗？这人未免也太没分寸了点吧，这么大人了不知道害羞吗？
“不是，学姐，要是真亲上了吃亏的人是你才对吧？”
“这样吗，难道你不是初吻？”
淦，这又是什么鬼逻辑？
“我是初吻！”叶凛连忙狡辩，“不是，重点是这个吗，难道学姐你不是初吻吗？”
“我是啊，我Solo这么多年，手都没牵过几次呢怎么可能不是初吻！”
“哎呀重点不是这个你又让我绕回去了，怪不得人家连柔雪说你笨呢，你这人真是……”叶凛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本性又暴露了。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平时不见自己破功呢，碰上这人老是让他管不住自己那张爱碎碎念的烂嘴。
“……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杜昕悦决定先道个歉试试准没错。
“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真的不能没关系唉……算了，昕悦你可能真的不太懂。”只有他叶凛一个人在这里又是紧张又是害羞的，真的蛮好笑的。
“男生和女生之间，真的要保持一下距离。”
“但我以为我们关系已经不错了……”
“是不错，但怎么说呢，”叶凛对上杜昕悦那张茫然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到底是多么干净纯粹的心，才能让她此刻露出如此错愕失落的表情？
“就是说，我不知道你之前呆的圈子是怎样的，和别人是怎样一种相处模式，你有怎样的过去我还来不及了解。但在我这里，我希望我们之间是有距离感的，你或许可以和别的觉得要好的男生亲密无间的，但是在我这不可以。”
“你如果没有想要和我进一步发展那种关系的话，不可以。”
“哪种关系？”
“不可说的关系。”叶凛突然靠近杜昕悦，压低了声线，用气泡音说出这句话。女孩愣了许久，没能反应过来，倒是叶凛先发现自己耳朵又发烫了。果然自己不是什么撩妹的料，妹子还没拐到手呢，自己就先害羞得要命了。
不巧的是，他在眼神躲闪之际，也悄然发现女孩的耳朵有些泛红。
“你继续帮我化吧，化到哪了？”
“眼影还要晕染一下，刚刚有点卡粉。”
叶凛乖乖地坐下，闭眼，感受女孩再一次逼近。
“昕悦，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刚刚有心跳加速吗？”
杜昕悦顿了顿，如实回答。
“好像……有一点。”
叶凛算是败给她了，忍不住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弄得女孩又不理解他此刻的迷惑行为了。其实叶凛自己也不太懂，但顺着感觉，他便说出了接下来的这番话：
“我收回刚刚的话，你和别的男生也不可以没有分寸。”
“听到了没有？”
“为什么啊？”
“为你好。”也是为了我自己。
杜昕悦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又意识到少年闭着眼看不见，正打算开口，对上了他半睁开的双眸，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那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宠溺，类似于余一和林梦的那种，却又好像不太一样。又一次，杜昕悦深觉眼前人的眸子真美。
“你答应了，我看见了。”
“你不是闭着眼睛吗？”
“真正重要的东西，是眼睛看不见的，”少年灿烂地笑了，嗓音温柔，继而补充道：
“但用心可以感受到。”
杜昕悦不解，叶凛为何在此时要用一个童话来搪塞自己。只不过方才的心跳加速是真的，至于原因……窦性心律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