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凛，此时陷入了新一重困境，一边是他欣赏的学姐，一边是他欣赏不来的学姐，两个人都在他喜欢的社团里，而且欣赏不来的那位恰巧还是管理层，碰面的几率一定会大大增加，他一时不知道到底还该不该加入这个社团。
毕竟……就目前来说接触到的人里，好像除了杜昕悦以外，就没几个特别靠谱的。
韩艺社的人总算是齐了，赵嘉乐这人也的确胆大，仗着自己是几位舞台负责人的前任上司，就敢滥用职权，放自家小孩公然迟到不算，连彩排时长也是他们自由安排。之前的自由彩排定点时间根本就没见过韩艺社的人，几位团学里负责打下手的后辈还纳闷这韩艺社的表演都是不用预排直接上的吗，这才知道答案。
赵嘉乐心大，几位学姐也不敢管他，这正式联排了才来定点确定走位距离妥不妥呢。
看到连柔雪被召集到了舞台处，叶凛才伺机到杜昕悦身旁坐下。女孩一头短发实在太好辨认了，即便现在观众席一片黑，他也记得她方才坐的大概位置。到杜昕悦身旁时敏感的小家伙还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忍不住轻轻拍了叶凛几下，倒是惹得他咯咯暗笑。
“学姐你打得我好疼噢。”
“大可不必，我都还没使上劲儿呢，你吓死我了你。”
杜昕悦敷衍地回了叶凛几句，目光又落回到舞台上了。
叶凛透着舞台那方传来的微弱光亮打量着少女，才反应过来，她方才眼中有光不是因为自己，只是因为自己站在那个舞台上。一时心情芜杂得很，说不上失落，却也并不开心。大概是从日常的聊天里知道杜昕悦爱舞台这件事后，他就总觉得自己和女孩的灵魂契合得要命，却在真正见识了之后，才觉得自己对于舞台的那份热爱还远远不及。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那个台子。”
“你不也是吗？”
“我感觉好像没你那么喜欢。”
“我感觉也是，我好像没你那么喜欢舞台。我没办法和你一样，把舞台掌控得那样好。”说到这里，杜昕悦眼中的光黯淡了几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的情绪藏不住，有什么都会在眼睛里表露出来，叶凛一眼便能看见，一眼便懂了。
她一定有过很多事后反复念想去诉说遗憾的舞台，却也正因为她如此热爱，所以才会一丝不苟，反复要死磕到底，和自己较劲。
“换个话题吧，我听几位负责的学长学姐说，你也是韩艺社的，怎么没和他们一起爬台啊？”
叶凛这个话题开的，杜昕悦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用脚趾头想就能知道又是赵嘉乐那个家伙拿她出来蛊惑小萌新入社了，整得跟洗脑邪教似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欸学姐你可不能现在跟我否认啊，我消息记录里还有你自己承认的话呢，证据确凿啊！”
说时迟那时快，叶凛这时马上就摸出手机来要和杜昕悦对峙。
杜昕悦感觉自己现在要窒息了，她当时哪知道叶凛已经知晓自己身份了，那些话和信息都是她按着连柔雪的情况描述的，虽然吧有一些东西的确是真情流露，但在那之前，她还是作为一个连柔雪的身份在和学弟对话的呀……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起来挺复杂，你就当是我这次社团两个作品风格都不太契合吧。”
只好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一会儿他看见自己代表街舞社上去表演也该心知肚明的。
“嗯，那倒是……”叶凛听到杜昕悦这句话后，忍不住打量了女孩几眼。她的外貌的确不太适合去跳女团舞，但是想到小杰淼淼他们几个的身高，这小身板融入进去也的确怪勉强的，怕是会影响到整个舞台的观感，去哪哪缺一块。
结论：身高是硬伤，杜昕悦长这么矮可惜了。
“呵呵。”女孩听到身旁的人如是说，自嘲地笑了笑。她当然清楚太多人质疑自己的风格，短发，男孩子气，不适合跳女团舞，甚至不适合干这一行。放街舞圈里她学的舞种都太特殊，没多少女孩子会去，放韩舞圈里她的形象又是那么突兀，那么格格不入，似乎自己从选择这一条路以来就是孤独的，并将永远孤独下去，没有人会真正理解。
“的确不太适合，我可能还是比较擅长搞幕后。”
“那话不能这么说，”叶凛听到之后反应马上大了起来，他虽然嘴笨，但的确没那个意思，发觉女孩可能曲解了自己意思后，第一时间便马上补充，“你要知道，当你的风格和别人不一样的时候，也许也会有人因此而……就是说，喜欢你。”
一时脑子卡壳，想不出别的合适话语，只希望女孩不要多想，他也是说出口才反应过来，或许换成“欣赏”应该会更得体些。
“好的好的。”
叶凛小心翼翼地去窥探女孩的反应，才发现似乎情况有些好转。她的确没去多想，只因为或许有人也是能够理解自己的而感到欢喜。杜昕悦一直以来都是那样，不贪心，甚至给点阳光就灿烂，但凡你给了她一点光亮，她就会对你加倍的好，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真心，偶尔温柔得会让人后怕。
“雪儿之前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是她让我慢慢能够在这个圈子里舒展开来。”
杜昕悦的目光落到了台上正在和学姐们测试站点走位的连柔雪身上，女孩在她眼里是散发着光的，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坐稳了韩艺社社长的位子，还能和三位舞台经验丰富的学姐同台而不怯场，连柔雪实在有太多她杜昕悦没有的东西。
那股一往无前的冲劲儿，那份永不放弃的决心，还有很多很多，她曾经有过却在一次次和自我磨合中放弃掉的东西。
“之后还会有更多人能够理解你，他们会知道你，会喜欢你，会爱你的。会有人爱你的，你这么特别。”
“也没有这么夸张……谢谢。”
杜昕悦其实很害怕说到什么“喜欢”啊“爱”的，越是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越容易让她慌心，本打算随便糊弄过去，却被少年此时认真的眼眸震住，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化作一句软绵绵的感谢。
“凛凛，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是吗，我倒是觉得学姐你的眼睛好看，像海，像星辰。”
他们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却也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雪儿是这次舞蹈的C位，虽然身为社长要当社团门面是一回事，但她的确实力和气势都不输三位学姐的。”
“那位和雪儿一样，很韩风很女团的学姐叫王子琪，我们都叫她Kiki。”
“中性风的那位是陆洁，别看她也是中性风，爵士跳得可好了。”
“小陈馨雅学姐的表现就是说……性张力很大，虽然人小小的但是能爆发出好大好大的能量。”
“能站在舞台上真好啊。”
女孩自说自话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可能冷落了一旁的叶凛。其实她私下里话也不多的，平时观看这类的表演彩排都是安安静静地看，很少会张嘴说话。大概是因为叶凛，因为是他，她才想要多讲一些。
大概只是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才会忍不住要靠近。
“到男团表演了，他们这次跳EXO的《The Eve》，我超喜欢这首歌。”
“嘉嘉学长真的像定海神针一样，有他在Vocal和Dance都好稳。”
杜昕悦正想再介绍一下其他成员，却没敢继续。小杰和淼淼她虽然都见过不少次，却也还不算特别熟，不知道是否能够中肯地做出评价。
“小杰和淼淼我熟的，我和他们隔壁寝。昕悦你虽然是他们班助，但应该不知道他们其实闹腾得很吧？”
“会吗？小杰和淼淼都是好孩子啊。”
“笨，只有男孩子才懂男孩子好吧？他们俩在寝室里那个闹得噢，你知道吗我们刚好还跟嘉嘉，咳，赵嘉乐学长一层，这俩人老是抛下多多去跟学长睡一屋，搞得多多都寂寞死了，有天晚上哭着敲我们寝的门，说那俩孩子又给他讲了鬼故事又丢他一个人睡，可把小孩委屈死了。”
叶凛到现在都还记得前几个晚上，大半夜的陈夕来敲门，又不敢敲很大声怕吵到他们。好在叶凛睡眠浅，一点声响就起来了，打开门才发现小朋友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抱着床被子就过来问他能不能一起睡一晚。
“哈哈哈，你们感情好好噢。”
叶凛这一阵一阵的生活趣事逗得杜昕悦咯咯直笑，一时半会儿也没记得要去看自家小朋友们的彩排舞台，都被眼前这人的话吸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