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颜回到家，在房间里闷了半个小时，慢慢把自己的情绪从阴影里调整出来，才听见外面一片安静。
厉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门了。
斐颜轻轻咬了咬嘴唇，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微妙的不舒服。
情绪过去了，她就开始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来得也有一点莫名其妙。
“唉。”她叹了口气，把下巴轻轻托在膝盖上。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吓得她一个激灵。
“喂？”
“小颜，查出来了。”席竹在电话那头说，“你猜是谁干的？”
斐颜握紧了话筒。她有所猜测，但并不希望这种猜测成真。
“真的一点都不意外，”席竹把警察通报给她的消息转述给斐颜，“你小秘书，你当时谁给你找来的？”
斐颜沉默了片刻：“HR推荐的。”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那个HR已经辞职了。”
“行吧。”席竹也不继续追究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明天钟洵他们仨去补其他的仪器，咱俩去跟珠宝商那边对接。”
“嗯。”
说到正经事，斐颜尽可能快地把自己的情绪收拢了起来。她左右张望，翻出自己的记事本，把明天的时间地点都记下来。
“行，你好好休息吧。”席竹交代完事情就准备挂电话，又略一犹豫，“还有，小颜，你不要想得太多了……”她对斐颜实在太了解，“你就是太要强了，但他这么一直帮你，你总不能让人家寒心啊。”
“……嗯。”斐颜应道。
两个人又不咸不淡说了两句，席竹挂断电话，回到工作室。钟洵他们三个还在统计损失，见她回来，姜莹问：“斐颜还好吗？我刚刚觉得她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没什么大事儿，”席竹往下瞟了一眼两个脸色阴沉的男生，“都别黑脸了，怎么样，统计出来了吗？”
“谁知道会出这种事情，”童樾把手里正在整理的列表一推，“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斐颜她们公司在B城应该地位也不低啊，怎么还会有人……这是干什么呢？！”
谁都不愿意碰到这种事情，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现在一想到早上来的时候看到的一片狼藉，心里就按都按不住那一股火气。
“少说两句，”钟洵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谁也不想的，你以为B城水就不深了啊？”
童樾哼了一声，还是闭上了嘴。
钟洵又转向席竹，见她面色也不怎么好，便笑着道：“竹子，你别太跟他计较，他就是那么个臭脾气。”
席竹看看他们三个，对童樾刚才的态度固然还有微词，但又知道这小子脾气臭，也是出于对斐颜的担心才这么说。
再加上这两年他对斐颜是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也是万万没想到，他守了三年，一回国斐颜就被人给抢走领证，还凭空冒出来八个还活着的宝宝……
这可不得要了命了么。
从斐颜跟厉战领证开始，童樾的情绪就一直都很低落，一直到现在也没缓过来。
但其他几个人也没有再跟他争执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的情绪。
没人说话，气氛顿时就沉寂了下来。姜莹坐在几个人中间，硬着头皮左看看、右看看，强笑：“动手的人都已经抓到了，我们还是可以放心一点了吧？”
“对，”钟洵也出声附和，“竹子你也看看，咱们这次损失不小，就算是小颜这边儿愿意帮忙，我其实也觉得有一点儿……”
他做了一个“好贵”的手势，顺带非常洋派地耸了耸肩。
席竹摆摆手：“没事，咱们开张吃三年。”她又看了看时间：“走吧，吃饭去。”
“快走快走。”钟洵立刻精神一震，“这口儿可想死我了！我要吃糖醋里脊！”
依靠着“晚饭吃什么”这个永恒命题，工作室里的气氛终于又轻松了起来。四个人嘻嘻哈哈锁好了门，打开手机地图开始找吃饭的地方。
与此同时，B城某间私人会馆。
斐伶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把自己心里那些鄙薄和不悦都收起来，挂上一个修饰完好的笑容，穿着吴璐让人送来的其中一件晚礼服，推门走进其中一个包间。
包房很大，沙发上坐着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人，身边还环绕了一排穿着暴露的女孩。
斐伶心中暗骂，脸上却笑得更柔婉。
“胡总，”她款款大方地走过去，对着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柔美一笑，“咱们谈生意，这些……”
她眼波流转着瞧沙发上的中年人，摆出一点含嗔带怨的风情，看起来楚楚可怜。
沙发上的胡总笑呵呵一挥手：“都出去吧。”
围绕着他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莺莺燕燕纷纷瞧着斐伶，捂着嘴咯咯笑着退出房间，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姑娘还对斐伶暧昧地笑了笑，伸手带上了门。
斐伶心里怄得要命，心知对方明明就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偏偏还不能跟人家撕破脸，只能在心里恶狠狠地记上一笔。
“斐伶小姐，”胡总脸上的笑容也稍稍收敛了一些，“你想跟我谈什么生意？”
斐伶脸上勾起来一点诡秘的微笑。
“做珠宝生意的，谁能不知道胡总您呢？”
“怎么，你们也想分一杯羹吗？”胡总嗤笑了一声，看着斐伶的眼神有几分戏谑，“你现在不是斐氏集团的人了吧？你那个姐姐不是高调回来，拿走了斐氏集团的公司吗？斐伶小姐，你打算拿什么来跟我交易？”
斐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捏紧了。
“她只是个冒牌货而已，”斐伶被他刺激得有些尖刻起来，“她算什么东西，斐氏早晚我也会拿回来。”
她一句狠话放出来，胡总立刻饱含嘲讽地看了她一眼。
“斐伶小姐，我劝你一句，人家那边已经有个后起之秀的潮汐工作室了，你们现在凭什么跟人家斗？”
“她那边有个潮汐工作室，我们也有一个龙门工作室。”斐伶眼中漏出一丝藏得不太好的狠意，“我们其实也早就有意向进入这个行业。而且，您应该也知道，在商场里，做东西的实力，可不是唯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