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太驸莫魁木讷的靠在凤榻床尾,红肿的眼眸不知流过多少泪水。西太驸与温榻驸都躲在房间的角落不忍直视凤月兮最后残喘难咽下的一口气。
凤舞殿下娇弱的身子半躺在床榻边,额头深埋在母亲怀中,生怕自己再也感觉不到母亲微弱的心跳。
“小舞,姐姐回来了···”凤翎站在身后轻轻拍了拍凤舞的肩膀。
凤舞没有抬头呜咽着喃喃说道:“你怎么才回来?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娘等了你多久?!!!”
“对不起···对不起···母后,翎儿回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女儿。”凤翎泪奔着扑向凤月兮身旁,双手紧紧拉住母亲冰冷的手。
血浓于水,即使命入归途终想今生再见一面,凤月兮微微睁开眼眸,颤抖的睫毛下是一对失去光泽的瞳孔,干枯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艰难的说出几个字:“翎···儿···”
一声呼唤痛入心扉,凤翎狠狠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嚎啕大哭,拼命的点头回应道:“是翎儿,翎儿就在这里。”
“好···好··安~~心~~了~~”留下最后一句牵挂,凤月兮停止了呼吸,临终之时嘴角似乎挂着淡淡笑容。
“母后··?母后!!————”凤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幕,疯了般的嘶喊着。
小凤舞趴在凤月兮渐渐冷却僵硬的身躯上哭泣着:“娘~~娘~~您还没看见到小舞的成年礼,您说过要亲手为小舞戴金冠洒圣水的,娘~~您说话不算数~~”
声声悲泣从朝华殿传向宫里、宫外,丧钟敲响举国哀悼。
一代女皇凤月兮离开了她执政三十余年的国土,带着对儿女的不舍与遗憾脱离尘世,用大祭师的话来说,凤月兮到了回天庭的时刻,天女的职责已经完成了。
凤翎披麻带孝与文武百官一起为先皇送行,东太驸莫魁,西太驸林怀玉,温榻驸孜缘各抬一根棺木桩往西山皇陵走去。董千秋、邱玄一左一右手举高幡悲亢护行。
棺椁之后便是凤翎女皇,凤舞殿下,凤鸾亲王等皇亲宗室,云亦、忘春流、宋腾飞等人离得更加远了些。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来到西山皇陵时已经暮落晚霞,预计在天黑之前便能进行完下葬仪式。
刻绘着九凤祥云的棺椁入土封盖之时,东太驸莫魁突然走到凤翎面前,他面色平静的给女皇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说道:“陛下,莫魁有失圣恩,再不能辅佐陛下,今愿陪先皇一起魂归九天,望陛下允喏。”
“东太驸···你这是何苦?”凤翎闻言赶紧将莫魁搀扶起来。
站在一旁的温榻驸孜缘也说道:“莫兄,先皇既已归天,你就不要再执迷好好安享晚年不是更好,女皇一定会善待我等遗驸。”
凤翎连连点头,附和着说:“母亲去了,各位长辈是看着翎儿长大的,本皇不想再失去你们。”
莫魁站起身,拢了一把鬓角霜白的发丝,平缓的眉眼看不出喜怒哀乐,他两步来到孜缘面前,右手轻轻甩动,一把带着寒光的利刃瞬间握在掌心。
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匕首便刺进孜缘的胸前,他低下头看向不停涌出鲜血的伤口,漂亮的脸蛋露出万分惊恐的表情。
“你···你···”
莫魁右手向后一抽,匕首被生生拔出,看着孜缘痛苦的跪下身子,莫魁抬手尽力搀扶住他。
“月兮生前最是喜欢你,你也早该明白,她不会不带你走。”
孜缘摇着头似乎根本不相信先皇会如此待他。
“月兮在天庭的床榻还需要孜缘来温,不要害怕,哥哥们会陪着你去寻她。”莫魁说着一只手遮住孜缘迷人的双眼,又连刺了数下在他的身上。
先皇的温榻驸孜缘就这样倒在血泊中离开了人世,西太驸林怀玉笑看着莫魁,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双手反握直刺腹部。
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有的是心甘情愿有的则是被迫离开,凤翎浑身颤抖着眼睁睁望着曾经熟悉的身影倒在脚边,恐惧让她忘记阻止这种自杀行为的蔓延。
莫魁看向董千秋留下最后一句话,希望她能代替先皇代替太驸好好照顾陛下,照顾先皇的孩子。
接连的打击让凤翎昏死在西山皇陵外,女皇一倒吓得百官都跟着胆瑟,董千秋忙着派人将凤翎送回太医院,召集最好的名医为陛下诊治。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凤翎的病依旧不见起色,她躺在寝宫之中望向窗外徐徐飘落的雪花,想着今年的雪景母亲还没来得及看到。
罗陀夜摩端着刚刚煮好的汤药走近床榻前,他如今和欢儿的地位差不多,属于照顾女皇起居饮食的侍者,偶尔夜摩还会负责给陛下读书,让久病不起的凤翎可以更好的安然入睡。
女皇的几位良驸一直想要来寝宫探望却被董大人严令禁止入内,董千秋可不想这些平日里就惦记凤枕位置的人在这个时候骚扰陛下,凤翎的身体一日不见好转,女儿国一日不能安宁,她的身体关乎的是千千万万子民的幸福。
云亦捧着一个暖手炉站在东宫庭院里看着眼前的雪景,心里焦躁得厉害。
翎儿的身子到底如何了?每天都是等欢儿和那个同族臭小子传达消息,根本解不了心头困惑。不行!一定要亲眼见见女皇才能放心,不管是谁也别想拦着他的相思之苦。
云亦拿定主意,放下手中暖炉,施展轻功飞身跳上宫殿瓦檐,连续穿过几间屋顶,朝着后宫里最高的建筑快速移动。眼看着自己已经跃进女皇寝宫的庭院中,突然不知哪里飞来的暗器打中他的腿窝,害他脚下一软从屋顶跌落滚至院落中的积雪上。
“嗯~~啊~~”云亦两只手捂着受伤的小腿咬牙挣扎着。
董千秋坐在庭院里的小桥旁,手里颠着几颗石子,面具之下那张冷酷的表情让人看着十分害怕。
“会点武功就想在皇宫里来去自如,你是不是也太过小瞧宫里的守卫了?”
“呵呵···要不是董大人在,我还真不把凤啸卫放在眼中。”云亦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条腿在踩在地上勉强维持站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