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凤翎放松心情的时候,走在前面不远处的云亦突然一脚踩空,他来不及反应,身子侧向旁边,慌乱中云亦四下抓着岩壁,空空荡荡的悬崖石桥哪里都没有可以攀及的地方。
凤翎被腰上猛烈的拉扯险些拽倒,她意识到云亦出了事,赶紧稳住自己的身子,下盘用力慢慢往下移动趴在石桥上。
“云亦!!你怎么样了?!”凤翎朝着深渊呼喊,摇晃的麻绳用力坠着。
“没事~~我想想办法!”云亦环视周围浓重的雾气,又抬头看看隐约可见的身影。想着到底怎么做才好,脚下没有着力点,很难纵身上去,若是强拉绳索恐怕将凤翎也带下来。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感到腰间的麻绳动了起来。
凤翎咬着牙一点一点的努力向上拽着另一端。
“翎儿!你在做什么?”云亦看着不断缩短的距离惊恐的喊道。
“我···我要救你上来···”凤翎痛恨自己失去了内力,但凡还能用出一两层的功力她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劲。
脊背上的七星定髓针在体内发生震颤,控制与反抗较量起来。
“啊!!——————”凤翎声嘶力竭的大喊着,终于释放出了一部分力量,看着云亦的一只手攀上石桥,她也被定髓针反噬,一口鲜血随即喷出。
“翎儿!翎儿!————”云亦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凤翎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嘴边全都是血。
云亦将昏迷的凤翎背在身上,用麻绳将两人绑在一起,他后悔不已,为什么不能再小心一点,为什么让凤翎受了内伤,他真是该死,刚才一刀断了绳子凤翎就不必为了救他变成如今这样。
沙漠的夜晚格外寒冷,还好他们带着冬娆送的皮草,云亦靠着一面土墙紧紧将凤翎搂在怀里。
他想起自己一个人来到此处的情景,一心就想着如何杀了女皇,成为巫厥族的英雄,让师傅他老人家以自己为荣,让娘受到尊重,让自己成为名流千古的人物。
这一切都在他与凤翎对视凝望的一刹那变得微不足道。
怀里的女人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的所有理想所有抱负都随着这深深的爱化为泡影。
“翎儿,翎儿快醒醒,你看这沙海的夜空是不是特别美。”
凤翎虚弱的睁开眼眸抬头仰望,青白的嘴唇颤抖着说:“很··美···”
“那时在巫山我们也是一起躺着看天上的星辰,或许是因为那的灯火太耀眼,感觉还是现在的星星更亮。”
“嗯,这的星星也不算亮,因为···因为还有你在···”凤翎拉起云亦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内心平静。
天亮时凤翎感觉自己恢复许多,她扬开厚重的毛皮披风,满下的黄沙吹得到处都是。云亦因为她的响动醒来,看见凤翎能够站起身十分高兴。
“翎儿你觉得如何了?”
“没事的,我们这是在哪里?”她向四周张望除了一望无际的沙土就什么都没了。
云亦站起身抖了抖身子,将他们的行囊整理好,给凤翎指了个方向。
“那边,我们往那边走,若是走的够快不出七日就能离开沙海。”
“七日··啊··”凤翎面露忧虑的说着。
云亦走到她面前转过身子半蹲在沙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翎儿上来,我背着你走。”
“不行,那样我们会走得很慢,而且你的体力很快也会耗尽,我能行,让我自己走吧。”凤翎说什么都不让云亦背她,云亦拗不过只好作罢。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步一个脚印的往茫茫沙海中走去。
凤翎的内伤很重,但是她不想拖累云亦一再压抑自己的病症。每次她只要咳嗽,走在前面的云亦都要跑回来察看她的情况。
她心里清楚,七日··她是挺不过去了。
头顶的烈日灼烧着每一寸皮肤,越见减少的存水让他们开始出现虚脱的症状。云亦将水袋里最后一滴水送到凤翎唇边,他也感到了绝望。
按照眼下的速度,别说是七日,恐怕十七日都难以走出沙海。
“亦···你走吧,不要管我了。”凤翎干枯的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不走,我们说过要同生共死的。翎儿还渴吗?我给你拿水来。”云亦说着从凤翎身旁站起身,拿着水袋走开。
他从腰间掏出匕首划破手腕,将自己的血灌进水袋中,感觉差不多了才将伤口包扎好,提着水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来,喝吧,不喝会渴死的。”
凤翎只觉得入口的液体不太对,但是因为太渴了所以也管不了那么多。
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发现手指上鲜红一片。
“云亦!你做什么了?”
云亦搂住凤翎在自己的胸怀里,几乎哭出声音:“翎儿你不能死,我不能失去你。”
“可··可我也不能失去你··”
两个濒临死亡的人躺在沙地上,等待黄沙将他们掩埋,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他们的故事又是什么。
一只雄鹰翱翔天际,它的叫声是那样响亮,仿佛是神明的呼唤,它在召唤即将走向黄泉路上的一对爱人归来。
云亦猛然睁开双眸,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不是,碧蓝的天空中真的有一只鹰在飞。
“翎儿、翎儿、醒醒,我们有救了。”云亦唤不醒昏迷的凤翎,只好背起她寻着鹰的方向走去。
大漠苍穹,一片绿洲宛若海市蜃楼在热浪中隐隐现身。
这是一个关于塔木甘沙漠的古老传说,天神用利刃劈开土地,落下两滴眼泪,一滴掉落在女儿国的土地上,另一滴就藏在这沙海之中。
云亦不敢相信传说的绿洲就在他眼前,纯净的水潭滋养着灌木花草,花鸟鱼虫数不尽的生灵栖息在此。
雄鹰看见他们到来翱翔着飞向远方。
云亦把凤翎稳稳靠在一棵大树旁,兴奋的冲到水潭边舀起清水,大口大口喝下,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拿出水袋赶紧给凤翎装了一些,小心给她喂下。
有了水,有了鱼,云亦不再急着离开,他用树枝搭建起简易的草棚,把凤翎安置在里面,看着她渐渐恢复血色的容颜,不安的心终于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