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叶轻轻连想也没想地拒绝道。
谢安林有些为难地看向纪渊,希望对方给一个准确的答案。
看惯了病人的太多不愿意,谢安林已经习惯地将决定权交给病人家属。
“切除吧。”纪渊缓缓地开口。
谢安林愣住,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应该也算是新婚夫妇吧,年龄还这么轻,如果切除子宫意味着再也无法怀孕,这个男人真的愿意吗?
“轻轻。”纪渊看得出来叶轻轻眼中的不愿,耐下心解释道:“我们以后可以领养孩子,没有必要受这份折磨的,比起孩子,我还是比较在意你的健康,江山不改绿水才能长流。”
叶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坚定。
“我不答应,谢博士,如果病人自己不愿,这个手术是不是就无法完成?”叶轻轻朝着纪渊看了一眼,随即问向谢安林。
“……不错。”谢安林点了点头。
叶轻轻看着眼前的男人,随即掏出手机,简单地说了一句:“师傅,进来吧。”
下一秒,医疗机构内又多出一个人。
凌云镜只是走到了叶轻轻的身边,轻声说道:“你们不用太在意,我只是碰巧跟来了而已。”
纪渊嘴角抽搐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无非就是最近几天刚刚到的,而且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凌云镜摆弄了一下衣领,然后看向了谢安林,“你好,我是轻轻的师傅凌云镜。”
谢安林的眼中明显闪过一抹诧异,下一秒,伸出手紧握凌云镜的手,下意识地开口说道:“凌先生,你好,我听说过你。”
凌云镜只是淡然一笑,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还是很清楚的,只是看向面前的谢安林,缓缓地解释道:“谢博士,我是她的师傅,自然也是她的娘家人,我选择支持她的意愿,还有什么问题吗?”
纪渊率先想要开口反驳,却看见凌云镜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谢安林立即点头,“没有问题,不过如果不摘除子宫,可能问题会比较棘手。”
“我知道,但是我也相信人定胜天,依靠现在发达的医疗水平,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小的癌症都攻克不了?”凌云镜的眼中闪过一抹鄙夷。
“凌先生说的是,那就先按照保守治疗,然后赶紧商量一下诊治方案吧。”谢安林点头答应,在想到了什么之后,继续说道:“凌先生,我希望您可以一起商讨病人的病情。”
“那是当然。”凌云镜自然地答应了下来。
叶轻轻知道化疗必须要经过一段难熬的阶段,但是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手臂上的针孔越来越多,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发现床头一侧密密麻麻的头发。
即使有纪渊提前醒来整理一番,但还是可以依稀看到少量的头发散落在枕头边缘。
“小懒虫,该起床了。”纪渊笑着拍了拍叶轻轻的被褥,这是他来这么多天已经渐渐习惯的事情。
每一次化疗导致的后果就是叶轻轻逐渐嗜睡,即使不知道未来是怎样的,但还是相信医术发达可以让这个小女人彻底恢复。
他不希望当初自己的不坚持让未来后悔。
“别吵我。”叶轻轻摆了摆手,侧过身体继续睡。
纪渊却强势地将叶轻轻从被褥里捞了出来,宠溺地看着那张睡眼朦胧的脸,继续道:“轻轻,这样嗜睡可不行,要先吃饭再说。”
“我们来了多久了?”叶轻轻缓缓地挣开眸子,眼底一片灰暗,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融入到她的眼底。
“半个月了吧。”纪渊苦涩地勾起薄唇,却还是回复了叶轻轻的话。
“这么快的吗?原来我已经化疗了半个月。”叶轻轻逐渐抚摸上自己的头发,几根头发顺着指尖的缝隙掉落下来。
纪渊的眼底一片颤抖,迅速将叶轻轻的手抓了过来,“我们去吃饭吧。”
他不忍心……
“阿渊,帮我拿一个手持推,我不想留下这些没有用处的头发。”叶轻轻略显绝望。
纪渊愣了愣。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初是这头漂移的秀发最先进入他的眼底,当时的他还在想,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什么如此自信张扬?
“给我吧。”
叶轻轻再一次央求道。
纪渊才缓缓地将推子拿了过去,看着叶轻轻亲手将秀发推去,留下赤裸的头部,心脏像是被谁抓紧,久久不能呼吸。
“这样的我,好看吗?”叶轻轻不敢去看地上的头发,苦笑一声问道。
纪渊刚刚准备回复,却被叶轻轻抢先一步,“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连我自己都不敢去面对,又凭什么让别人去给一个答案……”
“你在我心里怎么都美。”纪渊笑了一声。
叶轻轻看着对方走了出去,没有想到下一秒,便愣住了。
当纪渊再次走进来后,和叶轻轻同样的发型。
准确来说,是完全没有发型,光秃秃的头顶甚至有些反光。
“你没有必要……”叶轻轻自嘲地摇了摇头。
“我也想感受一下,之前头发太多也是一种烦恼。”纪渊故作轻松地解释称。
即使有纪渊相伴,叶轻轻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长时间的化疗让叶轻轻本就心情不佳,最近腹部又开始变本加厉地疼痛。
纪渊看着叶轻轻用手捂住小腹,恨不得亲自替叶轻轻承受。
“快过来,看一看她。”纪渊立即将谢安林抓了过来。
就连凌云镜也有些惆怅地看着这一幕,心情很是糟糕。
“打吗啡吧,最起码可以止疼。”谢安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轻轻已经对吗啡逐渐产生了依赖感,如果继续下去,以后腹痛可能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凌云镜说出心底的疑虑。
谢安林却依然从助理那里拿过药剂,将针头推送进了叶轻轻的吊水瓶中。
“这已经是止疼的最好办法,难道你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让她不再这样痛苦?”
凌云镜已经看惯了多人的生死,却依然无法面对自己最喜爱徒弟的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