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散朝以后，灵曦耐着性子，等慕容玄月离开，立刻如脱缰野马，风一般从众位慢条斯理、踱着四方步的朝臣身边掠过。
“咦？有风？”
“不是风，是人。”
“灵都尉这么着急这是干嘛去？”
“估计有什么急事吧？”
“话说这个灵都尉什么来头，陛下很信任他啊！”
“你没参加中秋晚宴不知道，他就是打败高夷武士的两个人其中一个。”
“就是他啊，果然是少年英雄，惊才绝艳！”
“那可不，我觉得咱们皇帝陛下是要重用他，找各种机会给他历练呢！”
“可能是，他行伍出身，不上战场的话，立功还是比较难，所以给他找点儿事情做，逐渐建立威望，是个好办法。”
“我听说啊，这次护送高夷国王回国，这位灵都尉就表现得可圈可点，颇有大将之风。”
“是吗？怎么回事儿？你赶紧说说。”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但是细节不知道，你消息灵通，赶紧讲讲！”
“话说灵都尉啊……”
后面的话，因为距离太远，听不清了，王汉从大殿的阴影走出来，听到群臣的议论纷纷，表示很满意，皇帝陛下的目的达到了。
想到刚才某人离开的时候，那张杀气腾腾，要找人拼命却又不敢发作强忍怒气的脸，王汉笑得更畅快了，灵曦这小子，这次气死了吧！
王汉猜得没错，灵曦真的要气死了，出了皇城，上了大路，就一路打马狂奔，本来一个时辰的里程，他半个时辰就到了。
到了营门口，灵曦一拉缰绳，马前蹄腾空，长嘶一声，站住了。
守卫的士兵，远远看到一人一马飞驰而来，差点儿以为是有人要单枪匹马闯营，看清是灵曦，才松了一口气。
“灵曦，回来了啊！”
经过上次卡点闯营门，他们对灵曦都不陌生。
“回来了，这个给兄弟们分分。”
灵曦把之前早就准备好的牛肉干、葡萄干扔给了和自己说话的人，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一份心意。
“谢了啊，还想着我们。”
灵曦牵着马往里走，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经过一路狂奔，情绪平复了很多，还是有一点儿憋屈，想不通。
“灵曦，你这么快回来了？我还和将军说你得中午到呢！过来让我看看，高了没有？没有！胖了没有？也没有！为什么又变黑了？”
李怀瑾上下打量，还评头论足，好像看不到灵曦的脸色一样。
灵曦瞪着李怀瑾不说话，在想把李怀瑾埋在哪里，土地会更加肥沃。
“灵曦，你回来了？赶紧休息休息，跟徐子慕他们一起训练去，他们都说你不在，都没动力了！因为不知道天花板在哪里！你看把他们狂的，回来好好教教他们谦虚，嗯？灵曦你怎么了？”
鲁清正好经过，看到灵曦，先大嗓门说了一通，才后知后觉发现灵曦的脸色不好。
“我还回不来，我得护送太后去从径寺上香。”
灵曦终于有机会说话了，结果这话的效果，也非常好。
“什么？”
“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这震惊程度不亚于灵曦之前在金銮殿上听到的时候，灵曦觉得自己好受了一些。
“护送太后去上香？为什么啊？那么多御林军、侍卫队，为什么让你去？”
“我也很想知道。”
“你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
“不能，将军，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和灵曦进行了一段无效对话后，李怀瑾问鲁清。
“说实话，我也没懂，让灵曦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陛下给你的理由是什么？”
鲁清转向灵曦问。
“说还是护送高夷国王那批士兵，我比较熟悉了，所以还让我去。”
“陛下真这么说？”
李怀瑾都怀疑自己幻听了。
“对，在早朝的时候说的，满朝文武都听到了。”
灵曦面无表情陈述。
“那……只能辛苦你了，没几天就回来了吧？从径寺是皇家寺庙，距离皇城不远。”
鲁清拍了拍灵曦的肩膀，安慰他。
“陛下说，太后要在山上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都需要在山上陪着。”
灵曦这么大了，实在不想表现得好像一个告状精一样，而且告状也没用，但是鲁清和李怀瑾都是他最熟悉的人，不和他们说，他也不知道和谁说了。
李怀瑾张了张嘴，又合上，看了一眼鲁清，选择闭嘴。
“灵曦，山上空气好，适合修身养性，陛下可能觉得你一路辛苦了，让你去山上休息休息，放心去吧，不过回来得把落下的进度补上，否则回头徐子慕都能打败你了！”
鲁清用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理由，安慰着灵曦。
“好吧，那我去找徐子慕他们了。”
灵曦牵着马，低着头，无精打采往前走，连头发的飘带都垂了下来，不飞扬了。
鲁清和李怀瑾站在原地，心内都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怎么办？”
李怀瑾低声问鲁清。
“去问陛下肯定不可能，只能你去找王汉问问了。”
“啊？又去找他？”
李怀瑾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你有别的办法？”
“没有……好吧，我去！”
李怀瑾一副慷慨就义的姿态。
鲁清乐了：“去吧，去吧，给你放假。”
灵曦不但是他们看好的将帅之才，是灵老将军家的独子，更是他们很喜欢的小兄弟，所以他们觉得自己有责任，让他的路走得平顺一些。
于是，当天晚上，在皇城最繁华最贵的大酒楼的奢华包间里，李怀瑾肉疼得看着王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感觉王汉在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菜也吃了，酒也喝了，你到底说不说了？”
李怀瑾满脸不耐地看着王汉。
“你让我说什么啊？”
王汉拿了毛巾擦了擦嘴，嗯，味道不错，贵果然有贵的道理。
“就灵曦的事情，”李怀瑾看了看门是关着的，这里也隔音很好，低声问，“陛下怎么想的啊？为什么又让他护送去上香？这也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啊！”
“他是都尉，这也算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啊！”
“那不是应付高夷国王的权宜之计吗？”
“谁说是权宜之计？”
李怀瑾不说话了。
是啊，他以为的权宜之计，在皇帝陛下那里，也是权宜之计吗？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正式的任命呢？那……
“别喝了，别喝了！”
李怀瑾脸沉了下来，一把夺过王汉的杯子，然后，放在一边，力气太大，酒都撒出来了，然后大声叫小二，要把吃剩下的饭菜打包。
“哎哎哎，你干嘛呀？”
王汉还没吃完呢！
“抢我的人，还吃我的饭，想得美！给你还不如喂狗！”
李怀瑾疯狂打包，一点儿都不给王汉剩下，很快，桌面就什么都没了，只剩下空盘子。
王汉目瞪口呆，目瞪且口呆。
他真的没吃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