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大人，卑职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孟凡又笑了，眼中不安一闪而过，快得灵曦如果不是一直盯着他看，都觉得是错觉。
吴广学和常桉都迷惑了，这个人要不是真的没问题，之前的判断是错的；要不就是心里素质特别强大，这种级别的试探，根本对他无效。
如果是第二种，那真的是挺可怕的。
“你和戴将军是真的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可能你还得谢谢他，给了你一些机会，”灵曦仔细观察孟凡的面部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我们又知道，戴将军是一位忠心耿耿，保家卫国的忠臣良将，那你有什么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戴将军确实很好，我什么都没做啊！”
“如果皇帝偏听偏信，不做调查，可能一怒之下，就把戴将军砍头了，孟凡，你忍心让这样一位将军落得如此下场吗？”
灵曦没有和孟凡硬碰硬，换了一个角度。
“那不可能，”孟凡斩钉截铁地说，“当今皇帝是圣主明君，不会一言不合就问斩的，而且这不过是渎职之罪，最多撤职查办，根本不会像灵大人说得那么严重。”
孟凡特别自然地接口，不知道在为谁开托。
“孟凡，从你进来到现在，我们都没提过是什么事情，你怎么知道会被判定的是渎职之罪？”
吴广学抓到了孟凡的漏洞，抢先说，说完还得意的给常桉飞了一个眼神，常桉只当没看到，低头认真记录。
“呵呵，大意了，所以三位大人，不要浪费时间了，真的是我，是我举报了戴将军，我认罪伏法，听候发落。”
孟凡看起来有点儿懊恼。
“你可能是举报有功呢，为什么你就确定是要认罪伏法呢？”
常桉停了笔，侧头问了一句。
“很明显啊，如果真的是戴将军有罪，那肯定就会法办了，既然现在没动他，反而在查是谁举报的，肯定是戴将军是清白的嘛！”
孟凡逻辑清晰，理所当然的语气。
“所以，你早就做好了给人替罪的准备是吗？”
灵曦冷不防又问了一句，孟凡的笑脸要维持不住了。
“几位大人，你们是来办案的，现在查清楚了，也找到了举报的人了，不是正好结案吗？为什么要多生枝节呢？”
吴广学怒了，拍案而起：“我们是昏官吗？随便找个人顶罪？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灵曦用眼神安抚吴广学，让他稍安勿躁，然后不急不缓说道：“你可以不说，但是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你要维护的人，和你自己，都脱不了干系。现在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者不怪，反应的事情，从表面上看也确实如此，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是啊，”常桉也说，“我们三位在其位，谋其政，既然朝廷派我们来了，是非曲直，总得有个结论，未必就是要治谁的罪，我们都同属兵部，只不过职责不同，不用这么针锋相对的。”
这番话，很明显打动了孟凡，他看了看灵曦，又看了看常桉，开口道：“我……”
结果后面的话，就被外面的嘈杂声给打断了。
“让我进去！”
声音传来，孟凡猛得站了起来，看起来要冲出去。
“哎哎哎，坐下坐下，”吴广学赶紧抬手让他坐下，然后冲外面喊，“外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啊？”
“报告，郭青阳说有事要禀告三位大人。”
外面的士兵进来，汇报道。
“让他回去，他捣什么乱啊？”
孟凡双眉皱得死紧，在灵曦开口之前说道。
“该来的总要来的，让他进来吧！”
灵曦看了孟凡一眼，和士兵说。
一会儿郭青阳被带了进来，衣服在刚才的拉扯之中，被弄得皱皱巴巴，头发也乱了，看起来有点儿狼狈。
“孟凡，你没事吧？”
一进来，就冲孟凡去了，上下打量孟凡，看人没事儿，才放心。
“你来干什么？我和三位大人正谈事儿呢，你赶紧回去！”
孟凡沉了脸，低声警告郭青阳。
郭青阳没有理他，径直走到灵曦面前，拱手道：“三位大人，是我给朝廷写信，说戴将军的不是，和孟凡没有任何的关系，请不要为难他。”
“郭青阳！”
孟凡厉声喝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好了，别在这里吵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常桉又拿起了笔，认真记录。
原来郭青阳是本地人，自己的哥哥在当地，打架很厉害，十里八乡，没有对手，后来应召入伍，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士兵，后来升了百夫长，是全家的骄傲。
郭青阳从小就很崇拜哥哥，希望成为哥哥那样的人，也想参军入伍，但是因为家里就两个孩子，大儿子已经去了，父母就不愿意小儿子也去前线，所以暂时压着没去。
郭青阳的哥哥非常敬重戴戈，为数很少的几次探家，都是不停的郭将军长，郭将军短的，让郭青阳对这位素未蒙面的盛朝一方统帅也充满了好奇。
结果一次抵御外敌入侵的战斗中，郭青阳的哥哥奋勇杀敌，冲在最前面，不小心被敌军围困，没有等来救援，最后阵亡，消息传来，郭青阳一家都陷入了极大的悲痛之中。
很长一段时间，郭青阳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哥哥已经死了，总觉得他还在上山爬树，下海摸鱼，还会大叫着“阳阳”、“阳阳”从外面冲进来，给自己一串野果子，一只野兔子，得意洋洋地笑，肆无惮忌地跳。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消息在偷偷流传，说本来包括郭青阳哥哥那批士兵有救的，是戴戈太过保守，不敢轻易牺牲，不肯派人支援，才造成了几百位士兵的死。
郭青阳当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不可置信又忐忑不安，最后不顾父母的反对，依然决然参军，准备查明真相。
可是毕竟是之前的战事了，等郭青阳有机会去查询资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了，真相云山雾罩，倒是让郭青阳发现了军防的事情，所以借题发挥，举报了戴戈。
郭青阳希望朝廷来查的时候，顺便查明当年的真相，安死者魂，慰生者心。
孟凡是知道郭青阳的想法的，一直不赞同他这么做，他觉得当年的事情可能另有隐衷，让郭青阳等等，但是郭青阳没听劝，还是把信发了出去。
孟凡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仔仔细细问了所有的细节，打定了主意，万一朝廷来查，他要替郭青阳顶罪。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吴广学非常不解，好朋友也不是这个好法吧？
“他的哥哥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让他唯一的弟弟，陷入囹圄，他们家就他一个孩子了，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而我孑然一身，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无挂无牵。”
孟凡无所谓地说，这个事情他看得很淡。
“我能理解你的做法，法是法，情是情，法理不过人情，但是法是高于情的存在，你们先回去吧，不要离开军营，我们商量一下，还要和戴将军说明一下情况，你们等处理结果吧！”
“三位大人，请看在郭青阳是初犯，而且为兄查明真相心切，从宽发落。”
孟凡走之前，深深行礼，为郭青阳求情。
“行了，你还顾好你自己吧，走吧走吧！”
吴广学把两个人赶走了。
然后室内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