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都不足以引起人们这样的注意,在出尘的气质前,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忽略这个人的脸。飘逸,清雅,看透人世后的安然无波,洞悉人性后的宽和悲悯,让人捉摸不透又不自觉地被吸引,沉沦。
不管处在什么样的位置,敌人或朋友,年老或年少,男人或女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有一张完美的脸。一般来说上天是公平的,容貌和智慧,外表与气质不能同时拥有,但对这个人上天似乎格外眷顾,一切作为一个人想要的都赋予了他。外在和内涵都无懈可击时,一个人似乎就只存在于神的领域或者人的幻想,但这个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这种存在,几乎让人生不起嫉妒的心,只有一种膜拜的冲动。
看着这个足以倾覆天下、颠倒神魔的“人”一步步走近,殿内的人都片刻失神。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跨入殿内,施施然站在了门口。
众官赶紧行礼,但冷敬卿做了个手势止住了。
没有任何的举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然地看着殿内如临大敌、惊讶不已的黄天佑,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他脸上,而是放在他紧握剑柄的手上。
在紧张吗?
时间静静流逝,其实这种凝视并没有持续多久,但黄天佑感觉却好像过了几个时辰。多少次在战场上直面死亡都没有过任何恐惧的枭将,在一个不过二十三岁的年轻人的凝视下浑身不自在。黄天佑的感觉就像面对一面可以洞察人心的镜子,自己被彻底看透,却不知道镜子后是什么,那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不过毕竟不是一般人,黄天佑暗暗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静地开口:“不知今日丞相怎么有兴趣参加朝会?”
冷敬卿摇摇头,“并非在下有兴趣,只是不得不来。”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这句话不只是狂妄,更是话有所指。“哦,不知何事劳动丞相大驾?”黄天佑出言讽刺,冷敬卿没有听到一样,淡笑着向里走去,几个小太监赶紧搬来了书桌靠椅放在丹陛下。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这个位置地位仅次于皇位,既然冷敬卿坐在那儿,也就意味着他是代表皇上了。
冷敬卿慢慢坐下,随即一个小太监送来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红木箱子放在桌上。而这个小太监正是刚才被黄天佑拎起来的那个。
“辛苦了,吉祥。”冷敬卿笑着温和地说。小太监嘿嘿一笑,再次闪出大殿。
一直以来,士大夫总是看不起宦官的,虽然也有人巴结总管大太监李德勇,但像冷敬卿这样对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温言温语说感谢的还真是没有。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很多人对冷敬卿的做法有些鄙夷。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李德勇脸色很不好看。他虽然总管后宫,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凝沧的一条看家狗,而凝沧真正的心腹是这个吉祥。
黄天佑有些承受不住。原本计划杀入后宫,把凝沧、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冷敬卿一并杀掉,演一出护驾来迟、逆贼伏诛的戏码。昨夜凝沧遇刺后,一得到冷敬卿入宫的消息他就密令御林军中的心腹暗中戒严,不得放一人出后宫。然而冷敬卿就这么轻轻松松、毫发无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刚开始的极度惊讶下去,他意识到事情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