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发现自己被抓住,惊慌地挣扎着,那种尖叫声好像受伤的野兽,凄厉而绝望,听得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不管怀里的人怎样挣扎捶打,冷敬卿只是抱着她,抱紧她,好像一松手这个人就会消失。
“漪澜,漪澜,是我啊,我回来了……”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冷敬卿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像跳跃着掠过屋檐的风,像倏忽滑过剔透琉璃的光,像纤柔轻薄的绸缎,像世上一切最轻软的东西,连带人的心也一起柔软起来。
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女子从刚才的癫狂中渐渐平静下来,慢慢抬起埋在他怀里的头,她的眼神像一个刚刚从噩梦里醒来的孩子,纯澈,干净,带着那么点恍惚茫然。她有些惊悸地打了一个颤,声带因为刚才歇斯底里的喊叫有些嘶哑,然而低下来的声音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动听: “卿?”
“嗯。”冷敬卿抬起手拨开女子脸上的头发,轻轻用指尖擦拭着她脸上的泥,动作极度小心仔细,好像在擦拭一件无价之宝。
除去了泥和头发,女子的脸露了出来: 一道道疤痕纵横交错,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疤痕应该存在很久了,已经没有了血红的颜色,而是肉色。重新长出的皮肤比较薄,闪着一种类似缎面的光泽。疤痕使整张脸抽在一起,五官被拉扯得没有了形状。
这张脸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恐怖。
花草再次被拨开,一个一身紫衣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跑了出来,见漪澜蜷缩在冷敬卿怀里,极度疲乏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双手扶膝大口喘气,她已经绕着院子跑了一晚上了。
“先生,您可回来了!”少女言语间有些抱怨。
冷敬卿无奈地笑笑,并不解释,“紫菀,雪儿睡了?”
“小姐已经睡了,青黛姐姐陪着她。”紫菀摸出一方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
“哦,辛苦你们了。”冷敬卿歉意地说,“你先去睡吧。”
看看神智还是不太清楚的漪澜和脸色比平时还差的冷敬卿,紫菀有些不放心,但终究敌不过浑身散了架一样的劳累,点点头走了。
她和青黛作为相府仅有的两个“佣人”,日子过得却极为惬意:冷敬卿每日大半时间都陪着妻女,亲自照顾,甚至饭食都不需要她们插手。每天要做的不过是在冷敬卿不在时看顾一下有些疯癫的漪澜。一家人又极为和气,待她们不像仆人倒像亲人,这样的生活让一京的仆佣都羡慕不已,都说这哪里是婢女,简直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娇贵。
不过当事人很清楚,冷敬卿可以说很不愿意有人插入他们的生活,她们两个若不是身份特殊,也早被遣走了。
双方对此心知肚明,不过不点破罢了。
“漪澜,累吗?”冷敬卿眼神里满是细碎的怜惜。
漪澜点点头,身上的污迹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