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凄然一笑:“不必了。”
“这……”掌柜的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不是断他的财路吗?
“小女子本就不是为了唱曲而来的。”牡丹垂下眼睫,眼底似有泪光闪动,说不出的哀伤动人,“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是,找一位知己。”牡丹叹了口气,声音蓦地提高,“普天之下,牡丹惟一想为他一歌的人!”
周围顿时一片声讨之声。文人相轻,这句话无异于将天下文士视作无物,平日心高气傲的“才子”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是谁啊是谁啊?”雪儿急切地问,显然这个问题很好地勾起了她的好奇。
牡丹还未来得及说话,蓝逸尘突然开口:“牡丹小姐,既然不愿为他人放歌,那在下刚才那阙词又为何劳动金口?”
蓝逸尘面色阴沉,直盯在牡丹脸上,牡丹却丝毫没有察觉一般,深吸口气,开口道:“牡丹并非想说诸位文采不佳,只是诸位只可称为名篇,此人却堪称神品。今日此来,只是听说文魁楼聚集了天下名士,想要试试运气,用这法子找出此人罢了。”
此言一出,大厅中声浪更高,不屑、轻蔑甚至是谩骂潮水般涌来,掌柜的急得出汗却丝毫没法控制秩序。牡丹始终平静地站在大厅正中,目视前方,淡淡地看着人潮。
“这人叫什么名字啊?”雪儿三两步跑到了牡丹身边,继续好奇地问道。
牡丹苦笑着摇摇头,轻轻道:“不知道。”
“不知道!”雪儿叫了起来,“不知道你怎么找?不知道你又怎么断定他就是你知音的?”
雪儿一连串的诘问,牡丹却只是淡淡笑着。
看着随从在身前拥挤的人群中东倒西歪却丝毫无法清出一条路让她离开,她幽幽叹了口气,轻声开口:“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半阙《蝶恋花》吟毕,大厅渐渐安静下来。他们要看看,被誉为“神品”的大作究竟有什么不同。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高歌,强乐还无味。”
只剩下最后两句,牡丹却停了下来,两滴清泪缓缓滑过光洁的脸庞,不忍继续吟下去。
此时大厅已完全静了下来,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最后两句出炉。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一个清脆的童声在身边响起,很轻,好像梦中的呓语,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惊叹着,钦慕着,赞叹中有那么一点酸酸的嫉妒,但只是一点,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面对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或者广不可渡的大海时的茫然与敬畏。
牡丹浑身一震,手中的琵琶“啪”地一声掉落,她猛地转身,震惊地看着身边的小女孩。
“你怎么知道?”
“我……我在爸爸的书房里看到的。”看着牡丹近乎疯狂的样子,雪儿有些害怕地退了退。
“不可能,不可能啊!”牡丹怔怔地说,“这阙词是我两年前偶然在博州海边一间废弃的竹屋里找到的,写在一张竹纸上,上面还有几首,但已经看不出字迹了。那字也写得极好,好得不似凡人所书。我翻遍了各词作大家的文集,这阙词却从未见过,又怎么会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