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一弹,墙上的火把燃起。
墙上一片黏糊糊的黑,那是凝固的人血。火把只照亮了身体周围三尺之内的范围,木兮看不到陈列的刑具。
“我们开始吧。”她轻声开口。说着伸手向后点出,两只巨大的琵琶钩飞来,钉在了她的琵琶骨上。
剧痛袭来,她咬紧牙关没有叫出声来,冷汗却瞬间将衣衫湿透。
“很快的。”冷敬卿淡淡,一柄极小巧精致的银刀出现在他的手上。
“多谢。”木兮深深吸气忍住痛回答,“她是血管全部被破开死的。我在她的脸上划了三百一十一刀,因为她是三月十一的生日,我的生日是七月初七,就划七百零七刀吧。”说着还勉强笑了笑,“要还就还得彻底。”
始终戴着的黑色面纱被揭开,摘下。永远戴在脸上的曼陀罗面具也被揭开。她的脸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年已不惑,岁月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皮肤滑嫩雪白,五官娇小,虽不是那种极致的美丽,却也透露出一种清纯活泼的气质。
谁能想到一个杀人成性的魔头竟然是这样一个清秀婉转的女子?
看着面前朝思暮想倾绝天下的脸,忍受着脸上缓慢划动的刀锋带来的痛,木兮的眼泪无声而下。
不明白为什么哭,仅仅是想流泪而已。
心早就空了,她累了,就这样死在他手里,很好。
他不愿意自己死在他手上,但是她一定要死在他手上。
泪水渗进伤口,火辣辣的刺痛。没有血流下,他用念力将血液封住,只是不想让她那么早死去。
好痛,他在这里的一年,每一时每一刻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那个女人在这里的三天,每一时每一刻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那些被她毫不留情地投入黑狱的人,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这就是报应,她认了。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说了一声。
感觉到衣衫被解开,滑落在地,暴露在刑室阴冷的空气中的皮肤本能地起了一阵寒粒。
胸前丰满,腰如细柳,双腿修长笔直,完美的身材,可以勾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欲火。
但是他的眼中只有淡漠空茫。
“你的定力真是好……”木兮龇了龇牙,开玩笑。
“这都是拜他所赐。”冷敬卿依然淡淡。
“你那个时候讨厌我,是因为他的原因吗?”木兮咬着牙定定看着他。
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能和他好好说几句话吧。
怎么这么可悲……
“不。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抱歉。”木兮忽然静静开口。
这句话,其实一直想对他说。
自己和木叶,毁了他一辈子。
但是她没有得到的,任何人都不能得到!而且一定要用最悲惨的方式失去!
只是对他,太过分了……
从指尖开始,飞速沿着每一条最细小的血管划下。木兮终于明白他手中的那柄刀为什么会那样小巧,因为他不仅仅要破开她身上的主要血管,而是连发丝一样纤细的血管都不放过!
这样,她就不欠他什么了吧……
那么来世,可不可以让她安安静静像天下最普通的那些女子一样爱一场?
这本来是一项极为繁琐的工作,然而在他手中却十分轻松,银刀好像花丛中的蝴蝶一般上下翻飞,动作轻快优美,他修长苍白的手仿佛在跳一支舞蹈,美不胜收。
舞蹈的脚步沿着她的肢体蔓延,舞步下的皮肤、肌肉就碎成了碎片。
依然没有血,干净的令人发指。
完好的皮肤不停地冒着冷汗,痛,非常痛,然而木兮叫不出,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细致地肢解。
那个女人当时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整个过程很快,不过用了两刻的时间,最后一刀划下,木兮的身体好像一只布满裂痕的玻璃杯,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其间几次昏过去,却又被痛醒,最后痛不醒,却被他用念力强行拉回了神智,每一刀的痛苦,都清清楚楚地感受过,经历过。
想起原来觉得就算下地狱也没有什么,现在觉得好像地狱那些刑罚也不是那么好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