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除了带上时瑾还能怎么办?
见云翡妥协,时瑾狡黠的勾了勾唇。
她会猜测云翡要去保洲,是因为保洲那里发生了乱子,时常能听到有人谈论。
她刚才也是那么一猜,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猜对了。
“翡翠动身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呀,千万别忘啦。”
“……好。”
看着小丫头高兴的欢天喜地的样子,云翡很是无奈。
算了,带着就带着吧。
虽然会很危险,但他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保护时瑾就是了。
——
云翡在准备离开的期间,时瑾一如往常,看病问诊制药,偶尔闲下来便练练箭或者逛逛发财街,日子过的轻松惬意。
只是如果没有时常来打扰的白颉之,那就更惬意了——朝露很气的想。
千金阁是云翡的秘密财产,这件事京城里少有人知,输了大笔银子的白颉之也不知,当然,他知道了一定会吐血就是了。
那日输了赌局,白颉之也并不气馁,他每日都会来时瑾这里坐上一会儿,有时聊天,有时喝茶,有时说自己哪里疼了不舒服了找时瑾把脉。
时瑾倒是也不觉得厌烦,白颉之来了她便让朝露奉茶,她一边听白颉之絮絮叨叨,一边做自己的事,两不耽误。
白颉之看着时瑾一直对他很是有礼的样子,就觉得很丧气。
他这些日子每次来时瑾这里之前都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每日都花心思挑选能够让他看起来玉树临风的新衣,新衣会用昂贵的香薰熏上一遍,他会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会带上京城中的女孩子们喜欢吃的糕点或者零嘴。
但时瑾每次看到他时都不曾注意到他在自己身上花的那些小心思,看着虽然温和有礼,是很讨人喜欢的大家闺秀的样子。但白颉之清楚,这绝对不是时瑾真实的样子。
他是见过时瑾发脾气的,也见过时瑾撒娇的模样,那副样子的时瑾真实可爱,他最是喜欢。
而如今的时瑾对待他的态度与对待无关旁人几乎没什么不同,就让他很难受。
阿水看着自家少庄主成天唉声叹气患得患失的,同样很难受。
丹木容安看着这一对主仆日日来,也难受的快炸了。
终于容安还是忍不住了,他跑去找阿水问道:“你家少庄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天往我们白玉堂跑,这么闲的吗?”
阿水:“……”
一点也不闲。
他家少庄主其实要忙的事太多了,只是最近他不愿意去忙那些事,成天光盯着时瑾这里下心思。
阿水叹气,道:“因为少庄主喜欢时小姐……”
容安“哦”了一声,说:“那你家少庄主当真是白费心思了。”
阿水:“……也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嘛,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杵还能磨成绣花针。”
容安:“可时小姐不是铁杵,也不是绣花针。”
阿水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白颉之也明白。
但奈何白颉之就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才会一直追到京城来。
“事在人为嘛。”阿水只能说:“也许哪天时小姐就会被我家少庄主打动了也说不准。”
容安:“那他可能尽快了,时小姐就要离开京城了。
阿水:“??”
容安:“世子殿下要去保洲,小姐也一同去。”
阿水:“!!”
他当即风风火火的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白颉之,而白颉之听到消息后又风风火火的去找了时瑾。
“阿瑾,你不能去保洲!”
时瑾正在磨药粉,听到白颉之的话有些疑惑的抬头问:“为何不能去?”
“保洲现在不安稳,你去了会有危险的!”
“我知道啊,有叛乱嘛。”
“你知道那里不安稳,为何还要去?!”
“因为翡翠要去啊。”
白颉之忽然就觉得心口一窒,莫名的酸涩和愤怒忽然上涌,压也压不住。
“因为云翡要去,所以你明知道会很危险也要跟着去吗?你知不知道你若是跟着去是会送命的!”
时瑾忽然停下手里动作,抬头看着白颉之。
“白公子如何知道翡翠这次去是会送命的?”
时瑾的语气很淡,目光也很淡,但已经跟着时瑾很久的朝露却能听得出来,时瑾此刻生气了。
而且是非常生气。
白颉之忽然顿住,神情有一瞬间的失措惶然,但他很快便将情绪掩了回去。
“平叛是很危险的事情,这件事当然很容易就能猜到,有什么奇怪的吗?”
时瑾沉默着看了白颉之半晌,低下头,继续研磨药粉。
“不奇怪。”她说:“是你奇怪。”
“我哪里奇怪?”
“白公子似乎对我和翡翠的事过于关心了,这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阿瑾,我喜欢你,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白颉之气急,嗓音提升,惹的整个医馆的人都朝着他看了过去。
白颉之全然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他一把抓住时瑾的手,显然想将时瑾拉出白玉堂,但他还没等用力,朝露那边已经拔出了鞭子出来。
“白少庄主!还请自重!”
“自重?你不过是一个奴婢!轮的到你跟我说这句话吗?!”
“白公子。”
这句话是时瑾说的。
她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目光看向紧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请你,自重。”
白颉之没动。
时瑾有些没了耐心,她抬起另一只手,在白颉之胸口一推。
女孩子的力气并不大,但白颉之还是因为时瑾的一推而后退了一步,也松开了手。
他到底还是不愿强迫时瑾,也不愿看到时瑾对他有抗拒。
他纠缠时瑾这么久,又时常能看到云翡同时瑾的亲密动作,他本以为自己脸皮已经足够厚了,心也像铁打的不会轻易被伤到,但时瑾只一个“推”的动作,便轻易击败了他,让他连日来的信心与底气溃不成军。
尤其是时瑾此刻眼中浮现的淡漠,甚至让他呼吸艰难。
“我白玉堂是看病的地方,白公子既然没病,那就请回吧。”
“阿瑾……”
“请回吧。”
时瑾转身,走向柜台,忽的又停住。
“白公子,我一直当你是君子的。”
白颉之身形猛的一僵,如遭雷击。
是了,他是知道的,时瑾很聪明,他是瞒不过时瑾的。
他一直都是君子,从很久以前就是,从未做过亏心事。
直到遇到时瑾,求而不得,他不得不用了一些小心思。
时瑾被抓进赌坊,是他找人做的,他知道时瑾运气不好,只要赌,一定会输,而他要做的就是时瑾在签卖身契前从天而降英雄救美,话本子里常出现这样的桥段,他相信时瑾会被他打动的。
但是,没想到会有云翡出现搅局。
云翡,每一次都是云翡,但凡他想要的,只要有云翡出现,他就总是争不得,夺不到,用尽心思,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白颉之不甘心。
所以,才会有了下一步,更歹毒的心思。
曾经的那个君子去哪里了?
白颉之浑浑噩噩的出了白玉堂,路上还撞了几个人,但他都没察觉到,只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阿水看着白颉之的样子急的不行,追着白颉之出去跑了好远,忽然又跑回来,对时瑾道:“时小姐,少庄主他真不是恶人。”
“我知道。”时瑾说:“白公子不是恶人。”
只是因为执念太深,一不小心,做了恶事。
阿水叹了一口气,又跑出去了。
丹木和蔡掌柜在旁边看了大半天,也没明白时瑾和白颉之说的都是什么,两个人互相瞅了半天,眼里皆是茫然。
唯独容安聪明一些,加上一直以来要看人眼色生活,让他锻炼出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他仔细思考了半晌,便猜了个大概。
“小姐,此行路上恐怕会有危险。”容安道:“小姐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会有危险啊……
时瑾抬头,看着门外来回走动的人们。
“是很危险,京城很危险,路上很危险,保洲也很危险……可那又如何?”
“小姐……”
“为什么心怀恶意的人总是那么多呢?”
时瑾喃喃出声,直到这一刻,面上才出现了难过的情绪来。
她虽然不喜欢白颉之,但也是真的拿白颉之当朋友的。
容安沉默半晌,叹了一声。
“大概,都是因为无可奈何吧。”
因这么一句话,时瑾终于看向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容安,你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脑袋可以转的那么快,说话也总是和老头子一样。”
“……”
容安红着脸转过头去不吭声了,又有些不服气。
“我才不是老头子呢……”
“是,我们容安还是年华正好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呢。”
时瑾逗了容安之后,才对朝露道:“去给云翡传信吧,就说此行路上会有危险,江湖门派可能会插手。”
江湖门派的人,和京城一些官员蓄养的暗卫隐卫完全不同,那些人若是犯了事,是有很大的本事能够让官府的人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的。
朝露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将云翡之前派人送来的信鸽放了出来,将消息通过信鸽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