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哥哥?
时瑾猛的抬头,一眼便看到元昭那张清润俊秀的脸,正要唤一声,风滟那丫头却马上就要追过来了,时瑾只能抓过元昭的手腕,在元昭微惊的目光下,拉着他便跑。
跟着元昭一同过来的几名年轻人顿时惊住了。
“娘哎,京城居然还有这么彪悍的姑娘,居然把我们的元榜首给拐跑了,这可如何使得?”
“有何使不得?那一定是哪位世家千金,看上元昭,拉着元昭定亲去了。”
一时间几人都笑,可笑着笑着忽然又笑不出来了。
只因一浑身缠着怒火的小姑娘拦在他们面前,劈头盖脸便问:“刚才被带走的是谁?”
年轻人们互相看了看,有人怔怔道:“被带走的是本次春闱榜首元昭。”
“会试榜首?!”
风滟更怒了,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榜首算什么啊?!那女人怎么回事啊?有了云翡哥哥还不够,怎么还想勾搭别人啊!”
至于风滟如何怒,时瑾已经管不着了。
她拉着元昭破开人群跑到一条小巷子里,正要再跑远些,元昭忽然甩开了她的手,声音冷清。
“这位姑娘,你究竟有何事?要带我去哪里?”
原本方才就想甩开的,只是告示栏附近的人太多,元昭担心自己这里闹出的动静太大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无论是对他这个马上就会吸引全京城视线的榜首,还是对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姑娘,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才忍气吞声的被带到了这么远,一直到周围无人,他才总算出声质问。
时瑾回头看着元昭怔了怔,被元昭的态度弄的有些懵,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幕篱,才忍不住笑了一声,抬手将幕篱摘了下来,仰头对着元昭笑。
“对不起呀元昭哥哥,我刚才是在着急躲人,刚好看到你,想着要给你道贺,所以便干脆带着你一起跑了,又忘记把幕篱摘掉,让你误会了。”
看到是时瑾的一刹那,元昭心中郁结的那股火气顿时便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阿瑾是何时回来的?这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刚到京城,刚下马车没多久。路上的确不太平,不过有惊无险。”
时瑾笑着解答,之后对着元昭恭敬施礼。
“现在不能叫元昭哥哥了,应该叫元榜首才是。”
“阿瑾就莫要打趣我了。”元昭轻声笑道:“我永远都是你的元昭哥哥,除此之外,在你面前,我再无其他身份。”
虽然元昭夺得榜首是预料之中的事,但时瑾也是真的很开心,所以她决定今日要好好破财来庆祝一番。
“我才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为元昭哥哥准备贺礼,不如我来请元昭哥哥吃饭吧,就去京城最好的鹤来居,权当庆祝,元昭哥哥意下如何?”
小守财奴向来都只进财不出财的,能让她不计花费的主动掏钱,可真是极难得的一件事情了。
时瑾如此有兴致,元昭当然不能拒绝,他笑着点了点头。
鹤来居是京城最好的一家酒楼,时瑾曾经被云翡带着来过几次,很喜欢这家做的菜,今日带着元昭一起来,她戴着幕篱,熟门熟路的要了楼上雅间,正要拉着元昭上去坐,忽然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元昭?真是巧。”
时瑾和元昭一同回头,便看到几名年轻男子一同从楼上走下来,为首的男子容貌俊秀,生了一双狭长的凤眼,瞳仁漆黑如墨,透着几分深沉,正居高临下的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元榜首也是来这里做庆祝的?真是难得,连衣衫破了都舍不得换新装的元榜首居然也会来鹤来居这种地方,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可不是嘛,不止来鹤来居吃饭,居然还带了一位娇滴滴的姑娘,只是不知这是哪位世家千金?”
这些人说的这两句话着实不怎么好听的,让人很不舒服,时瑾有些忍耐不住,正要上前,元昭却伸手拦了她一下。
相对比那些人的阴阳怪气趾高气昂,元昭依旧平静谦和,他虽然站在楼梯下方,但态度坦然,身上没有半点被俯视的恼怒或自卑感。
他甚至没有同那些人逞口舌之争,只是淡笑了一下,略一施礼,随即错身,给那些人让路。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楼梯上的人却却像是被骂了祖宗十八代一样,脸色骤然难看下来。
一行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其中一人还故意用力撞了元昭肩膀一把。
“不过就是一个寒门学子,靠别人的资助和运气夺得榜首罢了,装什么清高!”
元昭对此神情平静,只是轻轻拍了拍肩上的灰,带着时瑾上了楼,进了雅间后,时瑾摘掉幕篱,愤愤不已。
“元昭哥哥,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对你?”
“他们都是国子监的学生,是丹景的党羽。”
元昭声音平静,似乎并未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甚至对着进来的店小二要了一壶酒,看起来心情颇好。
时瑾抿着嘴唇,还是很生气。
“那个丹景自己学识不够,考不到榜首,跟元昭哥哥有何干系?真是小人行径!”
“阿瑾不用因为他们生气,我并不在意那些人的。”
他读书是因为喜欢,考功名是为了替国与民做一些事情,因为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不会因为一些无关之人的几句言谈就影响自己的心境。
元昭是坦荡荡的君子,看任何事都很透彻,其实时瑾和他一样,也是看待事情很简单,只有涉及到了自己关心的人,才会控制不住情绪。
“不说我的事了。”元昭道:“阿瑾此次保洲之行如何?可有收获?”
时瑾笑着点头,道:“自然是有的。”
时瑾将保洲发生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包括接连不断的刺杀,直听的元昭面色发白,神情紧张。
“你方才说,你们遇到了很多刺客,云世子还为了救你而负了伤?”
“是的,他替我挡下了飞来的袖箭,箭上还有毒,当时四面八方都是杀手,我一度以为我们会死在一起。”
时瑾说到这里垂了垂眸子,随即轻笑了一声。
“不过幸好,翡翠运气很好,箭没有伤到要害,毒也可解,我们还遇到了来搭救的人,这才一路平安归来。”
元昭沉默了半晌,饮了半杯酒,道:“云世子是好人,是值得阿瑾托付一生的。”
时瑾听的直笑,道:“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丫头从小便不知羞怯含蓄为何物,对待自己信任的人,向来都是从不隐瞒。她将元昭视做兄长,自然也希望自己选择的人能够得到兄长的认同。
一顿饭吃的很是愉快,两个人聊了很多,气氛融洽,一直到快要结束时,时瑾忽然对元昭道:“元昭哥哥,那个丹景不简单,他是五皇子殿下的人,他们一定还有后手要害人的,你一定要小心呀。”
虽说现在会试结束了,但之后还有殿试,如今皇帝陛下尚在昏迷,太子殿下监国,和五皇子在朝堂上的势力分庭抗礼,两方都很看重这一批年轻学子,五皇子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丹景给塞到朝堂上的重要职位里去。
如果元昭挡了他们的路,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想办法除掉元昭的。
时瑾因此很是忧心。
“阿瑾别担心。”元昭笑道:“云世子一直派人暗中照看着我,他也很早便提醒了我要小心,我一直多加留意。也正是因为云世子提前布的棋,春闱才能正常举行。”
说到这里,元昭便不得不佩服云翡。
那个人的心里似乎时时刻刻都在下着棋局,事态的发展他每一步都能算到,就连五皇子的人会暗中调换试卷这一步他都猜到了,及时派人阻止,才能还了众考生公平。
知道元昭会小心行事,时瑾便也放心了,同元昭分别后便回了白玉堂。
许久没回来,丹木和容安都想时瑾想的紧,眼巴巴的缠着时瑾问了好半天保洲发生的事情。
对着这两个孩子,时瑾自然不像面对元昭那样无所顾忌,她挑着简单轻松的事情说,还将朝露赶回来的马车里存放的一堆特产拿了出来给众人分了做礼物。
蔡掌柜在一旁开玩笑道:“能让我们东家买礼物,这可是天大的事啊,这些特产必须当做传家宝流传下去才行。”
时瑾:“……”
她默默的把递到蔡掌柜面前的专门给蔡掌柜孙子买的玩具拿了回来,又在蔡掌柜笑着赔礼道歉后把玩具递了过去。
蔡掌柜摇头失笑,道:“东家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时瑾哼哼两声,对着蔡掌柜做了个鬼脸。
她本来就不大嘛,在其他人面前她要成熟稳重知礼,可在自己人面前她就没必要做那些了,多不舒服啊。
萧璟带着泗安泗行和乌禾一进白玉堂的门,便看到了正在做着丑兮兮鬼脸的时瑾,不由微怔,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阿瑾今天似乎很开心。”
“在我还是小孤女的时候一直很照顾我的元昭哥哥夺了会试榜首,所以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