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你才刚醒,还得多休息……”
“我都说了,我没有你的心上人重要。”
时瑾着重说着“心上人”三个字,说的朝露面色微红,眼圈也跟着红了,于是时瑾立马不忍心了。
朝露从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委屈流泪这样的表情不适合她。
她前脚刚拉开门,冷不丁的就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破旧的院子,还有一群陌生的大老爷们。
时瑾:“……”
她居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时瑾:“朝露,我们是怎么来这的?谁救了我们?”
“是我们呀!我们一起去的!”
小不点沈铎忽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跳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个子泗行。
时瑾忽然就有些呆滞。
见到沈铎,还能理解是青龙帮来救他们了……可是这泗行是怎么回事?泗行怎么会出现在这?
泗行拍了拍沈铎的头,说:“我怎么不记得救人的时候有你在啊?”
沈铎:“……我就是没冲过去而已,我一直在后面跟着呢。”
时瑾思考半晌,问泗行道:“宗主也来了吗?”
泗行点了点头,因萧璟不让他在这个时候多嘴,所以没有过多和时瑾解释。
“我先去看看清吾。”时瑾道:“稍后我去见宗主。”
泗行笑了笑,他本就是受萧璟之命来看看时瑾醒了没有的,确认时瑾无事他也就放心了,没有再过多打扰,拎着想往时瑾处跑的沈铎退出了院子。
“别去打扰时小姐,她很忙的。”
“我哪里是打扰!我是去帮忙的!”
“你会看病吗?”
“不会……”
“不会你帮什么忙,帮倒忙吗?”
泗行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话很多,逗弄个没完。
一大一小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时瑾没有耽搁去看了清吾,清吾此刻正在发热,额上敷着湿毛巾,显然是朝露放的,她又看了看清吾的伤处,发现伤在胸口,不由面色凝重。
“清吾伤的很重啊……”
见朝露听到这话又要哭,时瑾连忙补充了一句。
“但他不会有事的,我是白斐的亲手教出来的,我向你保证。”
朝露这才不哭了,眼巴巴的看着时瑾,哭肿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可怜兮兮。
时瑾叹了一口气,写了副药方出来。
“去煎药吧,这药方能快速褪热。”
朝露接过药方忙不迭的便跑厨房去了,速度快的简直差点用上了轻功。
时瑾又仔细看了清吾的伤,之后去了自己隔壁的院子,便看到了云翡,以及云翡床边的萧璟。
和故友久别重逢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但时瑾此刻顾不上叙旧,她对着萧璟施礼后便去查看云翡的情况,发现云翡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救治,如今状况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云翡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被袖箭射中的那个画面让时瑾记到了骨子里,做梦都是这个场景。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确认云翡没事,时瑾才对着萧璟笑了笑。
“还未谢过宗主的救命之恩。”
“我与云翡情同兄弟,救他是应该的,不必言谢。”
时瑾便笑,也没有多做寒暄,抬手按在萧璟手腕上。
她本是想看一下萧璟解毒之后身体好转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却没想到指下脉搏虚弱又混乱,不由皱了皱眉,担忧不已。
“怎么会这样,宗主身上的毒明明已经解了才是……”
“的确是已经解了,只是中毒多年,身体落下了病根。”
萧璟不着痕迹的将手腕从时瑾手中抽了回来,长睫微垂,手腕上被时瑾碰过的皮肤稍微有一些发烫,让他的心神忽然无法再保持平静下去。
萧璟是极擅长隐忍的人,他就算不舒服也不会说出来,解毒之后身体的确不会那么痛,但也谈不上有多好,解毒丹药性太强烈,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只是他习惯沉默,不想让其他人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心周围人。
原本想拖到朝堂和江湖都风平浪静了再想办法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的身体出现的问题越来越多,掉发、咳血,再到会时不时的晕倒,被谷中人发现了,才不得不在众人的劝说下出谷找时瑾。
或许也不是因为谷中人让他去京城,而是因为他自己想去。
只是,真的见到时瑾之后,他不知道为何会觉得心里有一些别扭,让他忽然不想同时瑾说明这件事了。
“你刚醒来,身体里也有余毒未清,还是多休息比较好。”他说:“云翡这里我照看着。”
时瑾摇了摇头,道:“宗主,我已经没事了,倒是你得多休息一些才行。”
说到这里,时瑾顿了一个呼吸,才道:“等翡翠的伤好了,还请宗主同我们回京城,我在那里开了一间医馆,宗主可以住在那里,我来为宗主调理身体。”
萧璟沉默了下来,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他没有想到时瑾会主动出言相邀他去京城。
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贪求太多了,他和时瑾的关系就应该止步于此,为了让自己的心思不再继续沦陷,他应该远远的离开才对。
可是再看到时瑾,他还是会舍不得。
舍不得离的远,也没办法不贪心。
萧璟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骂自己龌龊,却还是点了点头。
“如此,多谢阿瑾。”
“这有什么可谢的,如果不是因为宗主,我和翡翠现在恐怕已经成为尸体了。”
时瑾微笑着将视线转回到昏迷中的云翡身上。
“能有宗主这样的好兄弟,翡翠的运气是真的很好很好。”
萧璟没有说话,径自转身离开了房间。
……
千金阁还是同往日一样在进行着雅致的赌博游戏,轩辕衡也是同寻常一样,有了闲时间便会来这里坐上一坐。
不只是因为千金阁这种地方氛围好,最主要的是因为,这里是云翡用来交接各种情报信息之所。
明面上,千金阁是大梁境内几位有钱有闲的贵公子一同经营的玩乐之所,那些贵公子中有的是京中纨绔子弟,有的是江湖上知名门派的家主,也有继承了家产成日挥霍的暴发户,更有官宦之家不学无术吊儿郎当不可雕的朽木。
这些人怎么看怎么查相互之间都没什么太深的关系,虽然时常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茶,但怎么看都是互相合作的关系。
但没人知道,这些贵公子曾经都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人,便是云翡。
而也是因为云翡的关系,他们私底下联合了起来,在京城购置了许多看似杂乱无章的铺子商号或者房产。
京城便是一张巨大的棋盘,云翡将自己以及很多人的势力联合了起来,下了一盘盘根错节复杂难解的棋局。
千金阁便是摆在明面上的一步暗棋。
所有人都知道它,但所有人都看不见它。
世人只知道千金阁的东家有很多位,但没人知道,千金阁其实是云翡最隐秘的一处私产。
世人只知道千金阁很能赚钱,每日的进账高的可怕,但同样没人知道,千金阁的建立其实完全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传递信息。
来千金阁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再没有人能比他们更能了解京城的水之深。
官家老爷们在这里谈论官场大道,富家公子们在这里讨论宏图理想,而富家千金和后院妇人们也不能小觑,一些内宅阴私往往隐藏着一个家族最大的秘密或者是丑闻,利用得当也可以成为毁了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的利器。
云翡心思缜密,他将千金阁汇聚而来的这些庞大信息整理挑捡,帮助轩辕衡在这场明刀暗箭里屡屡抢占先机。
侍者端上茶过来,随即恭敬的站在一旁。
“太子殿下,我们的人暗中解决了不少刺客,但下手的人实在太多了,云世子他还是……”
“他还好吗?!”
轩辕衡身居高位已久,早已习惯了掩饰情绪,喜怒不露于形色,很少会有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
侍者连忙道:“殿下别担心,云世子当日情况虽危急,但被缥缈坞宗主萧璟带着的人马给救下了,只是受了伤,没有大碍。”
轩辕衡还是皱紧眉头,有些不放心。
“云翡受了伤,回程怕是要耽误上一阵,他在外面终归是太不安全,盯着他的人太多了。”
“殿下请放心,缥缈坞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仁义门派,江湖上很多组织都受过缥缈坞的帮助,萧璟已经派人沿途送了信,云世子回程时经过的那些区域内组织帮派都会派人来相护。”
缥缈坞宗主本身就是很神秘的人,江湖上见过他的人都很少,只知道他武功极高,鲜有敌手。盯着缥缈坞的人虽然也不少,但有胆子光明正大站出来下手的倒是没几个。
更别提这一路上相护的又不止缥缈坞了。
“我有些担心鬼宗。”轩辕衡又道:“那边的人和鬼宗有过接触,鬼宗是杀手组织,擅长用毒,让人防不胜防。”
侍者忽然笑了,道:“那殿下就更不用担心了。”
轩辕衡疑惑:“为何?”
侍者:“因为那萧璟出自鬼宗,鬼宗的杀人手法,他再了解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