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足足三天时间,徐北辰寸步未出。
赵澄儿虽然担心,可武道修炼终归是自家事情,不敢随意打扰。
不过这三天以来,她也没闲着,接待了数不胜数地京都权贵,为狂澜军轻松筹到了将近一个亿的元晶军费。
之前筹集军费还要靠她一个人在外游说长垣境各大家族慷慨解囊,现如今她不用出去找,便有人主动送钱到她手里,而且都是京都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钱不收白不收,毕竟大家大族的权贵拿钱供养军队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一个家族再繁盛,也不可能比过一支军团!
所以那些大家族才会选择自己中意的军团进行投资,不仅仅可以为自家后辈开拓出一条军团历练之路,还能增强家族的软实力。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那些大家族蒙难之际,那些曾经投资的元晶就会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很可能一个军团的集体表态,就能挽救一个濒临灭亡的家族。
狂澜军团挺过了最难熬的创始期,又因为徐北辰的缘故,打出了举国皆知的防守战,所以隐隐有一种朝着精锐军团发展的趋势。
这对于大多数名门望族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一个大胤精锐军团如荒龙军那种,就算是他人想要投资巴结也没有半点机会。
要是提前投资,狂澜军真的成了大胤精锐军团,那砸下多少元晶都值得!
赵澄儿也不是所有人都来之不拒,凡是家族中有重大污点或是名声不正者,她都会一概拒绝。
狂澜军团现在以后都绝不会成为某些人狐假虎威胡作非为的靠山!
不过除了应对登门造访的人外,还有一件事令赵澄儿心事重重,那便是两天后即将在皇宫内召开的收服北疆失地的会盟!
这一场会盟的参与者,仅就只有北疆悍将而已,能到场的也绝不是什么氏族嫡系,白捡军功的一群人,而是各大军团代表以及军中真正的悍将。
这一场会盟的召开人明面上是定远候,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主导会议的人只有明王,定远候说不定根本不会出现在会盟中。
会盟的作用也很简单,就是划分北疆各大军团负责收服的区域,做到人人公平。
这表面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其实大有文章,收服失地自来就是油水极多的肥差。
因为大部分沦陷的地区都已经完全成了荒地和无主之物,每攻克下一座城市,都可以对外向各大北疆家族拍卖。
虽说拍卖城市听起来似乎不现实,可这在大胤国内却极为常见,因为大氏族完全有财力将一座沦陷城市死灰复燃,甚至发展地比之前更加繁盛。
军队收服城市,氏族购买城市,城市发展繁盛后,再反哺氏族,这就是战争的财富!
因此各大军团必然都会争抢收服那些原本就繁盛的大城市,规避那些万圣帝国残留精锐驻守的小城市,将利益最大化,将损失最小化。
涉及各大军团最根本的利益,京都又禁止武雄强者入城,所以各大军团务必会排除自家武雄之下实力最强,性格最为强势的悍将,为自家军团争取利益。
这难免会让赵澄儿担忧,毕竟她自己带有军团,所以知晓战场上的悍将都是什么样子。
若真要她自己在会盟和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大汉们争论,自然会心虚。
毕竟那群人根本不在乎权势高低,只看军功多少,所以有徐北辰站在身旁,她底气会足上许多。
“也不知他两天能不能出关?”赵澄儿伏在桌案之上,双手支起脑袋来,呆呆地看着窗外,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香腮顿然绯红一片。
啊~!!
啊——!!!
痛苦的闷吼在密室中回荡不断。
三天时间,徐北辰宛如自虐一般,不停地使用碎链金锤锤砸血肉枷锁,到底砸了几次,他也记得不大清楚。
只是到了现在,那根裂痕满布的血肉枷锁虽然看似即将彻底碎裂,可无论徐北辰多么疯狂地锤砸它,它都再无任何变化。
痛苦就像电流一样在浑身上下传荡,徐北辰精疲力尽,咬牙忍受。
可看着好像永远也砸不碎的血肉枷锁,他内心也慢慢绝望起来。
绝路武师,难道真得是绝路!!
他徐北辰真得要止步在武师高阶么?!
徐北辰麻木地使用碎链金锤一锤一锤地砸下,那困兽般的闷吼逐渐变为呜咽,最后呜咽又变为有气无力的呻,吟。
黑暗的密室之中,徐北辰形容枯槁,皮肤黯淡干瘪,宛如垂死一般端坐在原地。
那一条条光芒璀璨的血肉枷锁宛如一千条蛟龙般死死缠绕在他的身躯上,仿佛要将他困在其中一辈子般。
嘭!!
碎链金锤只是器械般锤砸在他身上环绕的血肉枷锁之上,每一次落锤后,锤柄上的金龙都会黯淡几许,每一次落锤都会砸出火雨一般的蓝色火星。
只是连徐北辰自己都未曾发现,每一次锤砸之后,他干瘪黯淡的皮肤之上都会泛起一丝暗金色,隐隐透露出一种比他任何时候都要强大的血气气息。
而那根徐北辰已经许久都没有关注的裂痕枷锁,内部的裂痕已经无限延展,每一次锤击,都会让它发出碎玻璃一般的响声。
现如今的徐北辰就如同一个千锤百炼的神兵,他所遭受的一切痛苦和磨难,在觉醒之时都会化作旁人眼红的锋锐力量,睥睨群雄!!
只是这不间断的巨大痛苦,已经快要将徐北辰的神智磨灭,他真怕自己哪一天会突然想要放弃!!
又是一天过去后,徐北辰鼻息微弱如蚊,似乎已经距离彻底断气只剩下了半步。
只是他浑身皮肤此刻都泛着暗金色的微光,体内流露出的微弱气息,却犹如江涛一般雄壮绵长。
此时的徐北辰已经到了极限,他甚至不断告诉自己,“再来一锤,最后一锤,不成功便彻底放弃!”才能坚持下去。
可每一次的最后一次,却始终没有停下,就这样,他以结束痛苦的奖励,不断暗示自己,一锤落下又一锤,再次陷入麻木的重复中。
时间慢如河水轻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痛苦已经让徐北辰彻底麻木,他神智昏昏沉沉,模模糊糊中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徐家一般,耳边响起了母亲亲切的话声。
“北辰,出外要小心些!”
那一清廋的少年推着轮椅,举着雨伞,在大雨瓢泼中,出了院门。
在整个徐家小辈们尚未起床之前,他要先到武场炼体,省得徒增他人嘲笑。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雨伞上,少年推着轮椅行到武场门口时,却看到一道娇俏的人儿正踮着脚尖往这边看来。
等她看到少年的身影时,又连忙装作不经意遇到少年般,开口道:“北辰哥……这么巧,我帮你!”
武场门前有个斜坡,凭少年一人推进去自然吃力。
只是少年停在武场门前一脸淡漠,他眼中藏着一丝隐忍的痛苦,指甲深入手心,“我一人可以!”
资质妖孽,在族内受万般宠爱的少女竟是惶然站到门边,看着少年吃力地往武场斜坡推进时狼狈的模样,美眸微微发红。
她想帮忙,却又害怕自己帮忙使少年对自己更加淡漠,便只好看着。
少年手中雨伞落地,被淋了个通透,他终于将轮椅推上斜坡,背对少女,声音沙哑颤抖道:“你放心,徐北辰永远都不会丧气,也永远都不会放弃,除非死了!!”
少女认真地点点头,颤声哭道:“嗯,我相信!”
嘭!!
金锤砸下,火星四射。
徐北辰如老僧坐定,双目紧闭,喃喃自语道:“娘,婉莹,徐北辰永远都不会丧气,也永远都不会放弃,除非死了!!”
咔!!
一道清脆的锁链崩裂声骤然响起后,一条血肉枷锁果然在半空化为无数细小的荧光,彻底消散开来。
犹如雕塑一般的徐北辰坐在原地许久许久后,才眼皮一颤,徐徐睁开了一双幽沉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