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倒是许久没去看过星星了。
不对,上一次还和君曦一起看来着。他赶至利城,就待了一晚上,要她陪他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夏泽问她一起去吗?
她本来是没必要掺和到他们中间去的,这两个人明显有悄悄话要说。
但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有“悄悄话”要说,就答应了随他们一起。
熟悉的山路上,夏泽很照顾她,全然把同行的舒舒抛在了脑后。
好在那个安静的少年,一点也不在意。
盛夏的山顶,晚风一点不冷,吹佛在身上只觉得凉爽不已。
细长的发丝在耳面肆意地飘扬起,也不用去管,只想享受着这一刻的清亮。
夏泽望着瑶光,笑说:“姑姑,你换回女装了,真好。”
瑶光反问他:“我的男装不好?”
夏泽摇头,“自然不是。”
姑姑天生丽质,肤白貌美,就算是换了男儿装扮也遮掩不了她的那副美人骨相。
瑶光低声一笑,“还学会夸人了。”
不错不错,以前这种话打死也不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夏泽撇嘴道:“还不是抄诗经抄的。”
诗经里全是这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句子,想不学都难。
瑶光莞尔,侧过眸来,眼波温柔地打量着他。
夏泽生得也俊朗,一开始就是脾气臭了些,现今嘴巴甜了,更招人喜欢了。
有闲聊了几句,来到了山顶的观月亭,君曦让官员悄咪咪地盖的这个亭子还在。
瑶光走累了,进去歇歇脚。她撑起一手,拖着下巴,双眸望向夏泽,忽然低声地问:“我过些日子要去江南,夏泽你会同我一起吗?”
这是瑶光要说的正事。
自己若是动身去了江南,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那边,不回来了。
你们愿意同我一起去吗?
瑶光问得很小心。
真的很小心。
怕他们不愿意,怕他们也会像那个人一样,突然拒绝她,突然与她分道扬镳。
夏泽怔愣了一下,没想到姑姑竟然会问他这个。
片刻的沉默,让瑶光紧张不已,眼神也倏然暗淡下去。
“确实是太突然了。”她立即就说,“你先……考虑考虑……”
毕竟夏泽的家在京郊,他的父亲还是县令,希望他能有所成就。
跟着她走,一去多年的话,也不知道前途会是如何。
甚至瑶光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心向往之。
她刚说完,让他考虑考虑,谁知夏泽马上就说:“还考虑什么?”
当然是要和姑姑一起啊!
“姑姑你不知道我那个渣爹有多势力眼!一得知你的身份之后,就要我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不管做什么都好。还给我下了任务,一定是要成为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才算是衣锦还乡!”
瑶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简单的几句话,就将她刚才的紧张阴郁一扫而空。
“那你以后担子重了。”她笑说,“要当我面前的红人,可是要真才实学的。”
她的视线又看向一旁始终安静的男孩,“最起码要像舒舒这样的。”
有一技之长,才华横溢。
突然被点名某人,悄悄地瞥过眼去。夏泽倒是撞了撞他的胳膊,道:“喂,你不是也有话要说吗?怎么不说了呢?”
咦?舒舒有话对她说?瑶光惊奇地看着他,什么话。这么神秘,还害羞?
“那我替你说了?”
没等舒舒合点头答应,夏泽就把他心中所想,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而且语速极快。
“姑姑,舒舒想问你,音乐会姑姑你来吗?你如今身在皇宫,也见不到你的人,更不知道你是何想法。那天,你会来吗?”
瑶光微怔。
原来,皇宫外面也有人在默默地惦记着她。
关心她的人,不仅仅只有皇宫里面的。
忽然间感觉眼前的万物明静,如光风霁月,而照在他们身上的月光,也格外皎洁。
瑶光挪不开眼,怔望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点头,笑道:“当然要来。我们舒舒的扬名时刻,怎能不到场?”
夏泽凑到舒舒合耳旁,低声问:“听见了吗?”
舒舒合未语,夏泽又迅速对瑶光道:“姑姑他说他听见了!”
瑶光低笑出声,“你这个传声筒。”
夏泽还要彻夜观星,瑶光陪不了他们,叮嘱了几句,便要回去了。
三日之后,音乐会见。
夏泽说要送她下去,他们的马车停在山脚下,还有一段的路程。
瑶光推辞了。
紧接着,身旁就出现了两位暗卫,屈膝下来,说要护送娘娘回宫。
这两人瑶光也不知道是何时被派过来的,明明她身边只有一个姜众。
见他们凭空冒出来,瑶光也是不小的惊讶,不过还是答应了。
*
马车行驶得飞快,车内却感觉不到颠簸,瑶光心想这暗卫们不仅功夫了得,驾驶技术还是一流的。
平平稳稳得,让她刚上马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直到她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熟悉的清凉之感,让她不禁要向他靠近。
头在他身前蹭了蹭,想要一个舒适的位置。
君曦见状,唇角微扬,细声念了句,“这么贪睡?”
听说一上马车就睡着了,一路睡到了皇宫还没醒。
瑶光听见这声音,才惊觉自己抱的是谁,眼皮顿时张开,果不其然。
“不贪了。”她要下来。
他抱紧她,不让,“贪着。”
瑶光遂继续闭上了双眸,没挣扎,任由他抱着。
当然是睡不着的。
回寝宫的那小段路上,她问他,“大皇子的名字,你是怎么起的?”
最近范贵妃天天给她翻字典,要和她一起挑个寓意压过大皇子的。瑶光现在闭着眼睛,全是那些汉字的符号。
所以这会儿也想起来了,就问他。
翊这个字,确实很好。
她要起能压过他的有些费劲。
君曦身子一僵,停下来问:“你确定要和朕聊这个?”
他不想和她聊这些,以前是怕她难受,如今是自己难受。
瑶光恰恰相反,语声淡然地说:“我不是与你说过,我已不难受了吗?”
你也开导过我,当我心里装着别的事,就不会在意了。
就当是话话家常的小事。
君曦一路没接话,直到进了殿内,将她放下了,才闷闷地回道:“随便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