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对她，仍然是一无所知。
此刻，面对一脸平静淡泊的女孩，颜长清不知该不该把守宫影印的事情告诉她，迟疑了片刻，他只是问：“你怎么发现他就是贼的？”
“他的眼神……”霜霜的话语有些缥缈：“只是直觉。”
转而又问：“公子能否告诉我，黑血堡是怎么回事……”
哦，长清说：“黑血堡高手云集，而且堡里的弟子身份都是保密的，各个阶层都有，担负着部分收集情报的职责，从前雨相王朝的时候，是奉了皇命统领江湖的，同时也为皇帝训练杀手、暗卫和死士。雨相王朝瓦解后，黑血堡就不再属于朝廷，重新在江湖上立足，现任堡主从未有人见过真颜，却是个极有才干的人，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就让黑血堡成为了江湖第一大堡。黑血堡一般不插手朝廷事务，但是一旦黑血堡出手，对手几乎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样看来，今天路上那打斗的痕迹，不是山贼，而是江湖之争。”长清心有余悸道：“还好我们没有邂逅厮杀现场，不然按照江湖规矩，必然会不留活口。”
“也不是全是那个原因吧，最主要是公子你救了他们少主啊。”绮云插嘴。
“不存在救不救，我们不伸手，黑血堡的援兵也赶到了，”长清说：“你不记得了？只那么一会功夫，半个时辰吧，我们就被黑血堡拦截了。”
“要是当时少主不在我们车上呢？”晚香问。
“自然会全部灭口了。”长清说：“黑血堡向来行事隐秘，很多事情查不到他们，就跟他们处事利落干净有很大关系。”
“我听公子这么说，好像碰到黑血堡横竖我们都是个死字，怎么黑血堡就没拿我们开刀呢？”晚香费解地摸摸脑袋。
“碰到黑血堡的人不会死，看到他们行事，扰了他们行踪，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就该死。而我们没死，都是因为——”长清默默地伸手，指了一下霜霜。
霜霜皱皱眉头，不明所以。
长清却不继续说了，只问：“你和少主之前从不认识吧？”
霜霜点头。
“他带走你，是为了验证什么……后来送你回来，是为了博得你的好感，给你影印，是为了保护你。”长清说：“刚才在车外那一声警告，就来自黑血堡的暗卫，你以后行走江湖都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全了。”
“少主放过我们，是因为我们跟你是一道的，他既然没打算伤害你，就也不会妨碍你做事，所以没有杀我们，依旧把你送回到我们中间。”长清说：“这是个心思缜密的男子，对你，从目前来看，没有恶意。”
他呵呵一笑：“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姑娘能否告诉在下，你到底是谁？”
她默然片刻，低声道：“我叫霜霜。”
仅此而已，她似乎再也不愿意多说。
长清也是明事理知进退的人，不再盘查她的身份，只问：“那姑娘接下来，还要去哪里？”
她迟疑了一下，有所保留道：“栖霞渡口。”
这应该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地，长清知道，栖霞渡口再往前就是江湖人士聚集地了。也许，这个霜霜本来就是江湖人士，能被黑血堡少主看上也是幸事。
天色大亮，马车也来到了城外，远远的可见城门已开。
镖局的过来，索要颜公子的路引，到城门处交验了路引，送入城中，这一趟镖就算完成了。
霜霜望着晚香递过去路引，不禁傻眼，她哪来验证身份的路引？！
长清轻咳一声：“报我们四人。”
晚香飞快地扫视了霜霜一眼，随即吩咐镖头：“跟守城官说，这是翰林宫的游学大师，他们知府大人应该早就知会了，到达后即刻报告，知府大人该会去上荫学堂亲迎。”
长清嘉许地点头，晚香这个丫头做事就是稳妥周全，很能明白主子心意。偏头看看霜霜，轻声道：“放心，到达后稍歇片刻，我会给你安排妥当。”
镖头如是一说，城门草草看了路引，赶紧放行，不多时就到了上荫学堂，知府大人果然早就在此等候。
霜霜跟晚香她们站在一块，垂首立在一侧，耳朵里灌满了颜公子和知府大人的客套寒暄。到这时她才明白，为何一个公子的丫环都有些倨傲的气势，实在是因为她们公子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翰林宫乃天下儒生敬仰的学堂首府，放眼四国，至少一半官员出自翰林宫门下，昔日的求学儒生，将来的国之栋梁，可不是吹嘘的。至于这首儒的地位，只在翰林宫宫主和四大长老之下，在所有学生之上，不可谓不高。
别说一个知府大人，就是堂堂宰相见了，也要鞠身行礼。
趁着话说得热乎，颜公子就提出了要求：“大人，我们路上溪边稍歇，我的那个学生不小心将路引掉水里冲走了，虽说颜某担保无人起疑，但终归还是麻烦了些，大人可否行个方便，给学生补个路引？”
“当然可以，”知府吩咐属下：“赶紧去办。”
既已成事，便无须耽搁，晚香赶紧上前一步，柔声相劝：“公子奔波一路，赶紧洗漱，过会就要讲学了呢。”
知府连忙起身，让一行人进入内堂准备。
“霜……公子请到这边来。”晚香领着霜霜到了偏厅，安顿好之后，去到颜公子房间，绮云正在帮颜公子换外套。
“公子，霜霜姑娘可能急着走。”晚香说：“路引已经送过来了。”
颜公子想了想：“她要走便走吧。”
“公子……”看晚香欲言又止，颜公子支开了绮云，等她开口。果然，晚香要说的就是路引：“我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贸然出手相帮，不会引火上身吧，到时候给公子惹上是非就麻烦了。”
“我也难得帮人一次，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吧。”长清说：“看她的样子，尽管内敛含蓄，却是不凡之人。”
晚香默然了，公子一贯不喜欢多事，这次是怎么了？正愣神间，听见公子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