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孤独一生，也有人沦为他人妾侍，子嗣沦为庶出。
王庙里选出来的圣女，多为王公大臣之庶出之女。她们神役服完之后，多被晋封为郡主。
与平民女子相比，她们的命运似乎要稍好一些。
她们若独身，国家负责终身赡养她们。
她们若是出嫁，也多是到达官贵人府邸里为妾。虽没有名分，但金银财富却是取之不尽。
所以，身为圣女，既是幸也可以说是某种不幸。
“慕容紫烟既是子仲人，为何会出现在龙国的地界之内？莫非她是被龙国某位达官贵人相中，要嫁过去成为妾侍？”
千雪这个问题，赵凌也无法回答。
她的出现确实让人有些不明所以。
“或许正如你所说。”
“哎，可惜了，这般美貌的女子，却只能成为他人妾室。”千雪叹息一声。
这时，突然听得那山戎里传出“哈哈”大笑之声，声音粗犷，狂放不羁。
“本座今日运势甚佳啊，下山便遇到了云州四美之一。待本座掳了你回去，做个压寨夫正好。本座可不怕你们子仲的那套鳏寡夫君、刻薄子嗣的歪理邪说，你倒是鳏鳏我试试。”
看来发声的这位，便是这群山戎的头子无疑了。
他们果真是一帮奸杀掳掠，无恶不作之人，竟然连退役的圣女都不准备放过。
慕容紫烟好像并没有半点惧怕，她清冷一笑，铿锵有力地说道：“昔日龙王两万大军剿灭你等的历史，你等恐怕是忘了。如今竟然连龙王的妃子也敢欺凌了。”
龙王的妃子？她指的是龙吟么？龙吟已经纳妃了？选妃布告不过发布了半月而已，竟这么快就尘埃落定了么？
千雪颤然，眼底一沉，一时间失魂落魄。
这一切微妙的表情变换皆被赵凌看在了眼里。
她不言，他亦无语。
西风瘦马，两个失落的人伫立在山崖。
“哈哈哈，你当本座是三岁孩童，这般好欺？那龙吟刚开始选妃，你莫非就当选了？我看你这趟的目的，便是参选去的。”
山戎头子言语上虽不输气势，但很明显听出来，他还是有些惧怕龙吟的。说起话来，雄浑有余，但跟刚才比，却明显底气不足。
慕容紫烟毫不怯懦，也仰天笑道：“哈哈哈，说你无知，你还果真是无知。本郡主和其他几国的公主、郡主，都是不用考核的，直接入选。你口中需要参与选拔的，那都是平民女子。”
“你岂能拿本郡主和那些寻常女子相提并论。况且，本郡主的美貌岂是龙君会轻易忘却之人？你可知本郡主的告帖都是龙王的亲近之臣亲自送来子仲的。”
“再说，本郡主在从子仲出发之前，早已文碟相告龙君，明日便可抵达邑都。届时，龙君将亲临神武门，迎接本郡主。若是本郡主明日未能抵达，又被龙王知晓本郡主是被你等给中途截走，你认为他会绕了你们？只怕到时候你整个寨子的人都将陪葬。”
山戎明显被她的言论吓到，楞在原地无所适从了。方才那些嚣张的气焰，早已消散湮灭在这无边的月色里。
“走！”稍作犹豫之后，山戎头子下令撤退。
遂，一干劫匪落荒而逃。
好聪慧的女子，千雪心中叹服，竟然三言两语便吓退了一帮无恶不作的劫匪。
她知道自己的美貌，还能利用自己的美貌借着龙吟之威，而成就自己之威，着实厉害。
若换成寻常女子，方才那种情形，恐怕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
像她这样的女子参与妃选，龙吟定然会动心的吧。
想到此处，千雪前所未有地觉得酸涩。
回想起龙吟曾经的那些誓言，还有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再联想到近日的选妃。千雪越发神伤，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是痛的。
“千雪，我们走吧。”
赵凌看了她一眼，便转透策马，行在了千雪前面。
纤长的背影，飘飘的白衣，淹没在月色的包裹里，仿若万千繁华瞬间湮灭。
千雪不知，东边的尽头，月色中的邑都，此刻又是何等光景呢？
天涯月共圆，离人同此生。
龙腾殿里的龙吟，经过数日的调整，原本气息稳定了许多。但不知为何，今日夜里，子时一过，胸腔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龙吟索性起来打坐，盘腿坐在龙塌之上。双手上下交叠，意念沉淀，气聚丹田。
可是，刚刚聚拢的气，一瞬间便散了。
再次尝试，依然如此。
顷刻的功夫，龙吟已是满头大汗，喘息不止。
血液里仿似有一股强劲的丹火在不停流转，横冲直撞，凶狠异常。
七筋八脉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地的疼。
“武王旧疾发作，快宣太医觐见！”
龙腾殿里传出宫人们忙碌的声音。
有端水的，有请太医的，也有目不转睛守候着的。
已经不是*了，龙吟深知管他什么御医院判，谁都管不了用。
他唯有默默承受，直到身体里的这股强韧之气，天亮之前，自行消散。
“全都给我出去!”龙吟喝退了所有人，独自蜷缩在床榻上，等待着黎明的曙光。
艰难的一夜，总算过去，当日光倾洒到邑都的每个角落之时，美好的一天便又重新开始了。
经过一夜的煎熬，龙吟已是疲惫虚弱不堪。偏在这时大臣刘星，国师了尘一同觐见。
“启禀王上，选妃大典已安排妥当，臣等恭请王上移驾乾清殿。”
刘星果真是个办事得力之人，半月的功夫，便将选妃这等大事都操持妥当了。
他自得地跪在地上，以为等待着他的将是他们的九五之尊的一番褒奖。
哪知道，褒奖没得到，反倒是惹得龙颜大怒了。
“谁让你们安排选妃的？你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会自做主张了是么？”
龙吟双目赤红，声音几近咆哮。
刘星心里憋屈极了，数日前，不是他将自己招入宫中，亲自安排的么？
身为君王，竟也是这般嬗变的？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伴君如伴虎，没准一个不小心就落个忤逆王意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