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和广陵商议的是,未避免海神会发现玉儿的异常,待玉儿被推出之后,他将他的灵力打入玉儿体内,尽量多拖延些时间,以方便西方极乐佛行封印之术。
广陵和玉儿同属灵,他的灵力打入她体内,相较而言,不容易被发现。
广陵君当时虽满口答应,但他心中想的是,在海神被封印住的那一瞬,将玉儿的灵体也一并救出。至于已经被赵凌安置妥的其他魂片,他日后再去向他讨回。
两名天将将玉儿往前一推,玉儿便被那高耸起的海水柱卷入,以极快的速度沉了下去。
佛祖手中捏诀,抡起几道悬光,向四面八方散射开去。
就在这时,承载着玉儿魂片的那个灰褐色琉璃瓶,被一位天神朝着水柱下落的方向抛了下去。
一时间,赵凌惊慌失措:玉儿的魂片,明明藏在那般隐秘的地方,竟然……
顾不得多想,他纵身一跃,朝着灰褐色琉璃瓶追去。
他苦心策划了那么久,绝对不能让玉儿深陷囹圄,即便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谁知,老天帝却在后方使术法拦住了他,要想离开天神的队伍,很显然除非能摆脱老天帝。
赵凌顾不得那么多,说了声“得罪了。”便出掌朝老天帝击去。
这一掌,他打出了五分力道,若是击中,天帝不会受很重的伤,但是足以帮助他自己脱身。
然而,老天帝似乎早有准备,待赵凌一出掌,他飞快躲过了不说,赵凌身边站着的几位天神,立即将武器的矛头对准了赵凌。
他们从几个方向将他围住,他想要从任何一个方向脱身,显然都必须至少要打败一个天神。
打他们倒是容易,只是时间却来不及了。
赵凌垂眸,眼中流淌着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
灰色琉璃瓶正以飞快的速度坠落海底,赵凌寻思着,这么耗下去,他也救不回玉儿。
他唯有提前使用他的后招。
他所谓的后招,便是事先和他商量好的广陵君。
先前他们的约定是,以口哨为令,广陵君听到口哨便出来。
于是,赵凌将双指放入口中,吹响了口哨。
广陵君听见哨声,从暗处飞了出来。
以为时机已经成熟,便去躲玉儿,那时玉儿的灵体还在水柱上托着,并未完全沉下去。
“那个琉璃瓶里的,是玉儿的魂片。”赵凌隔空和他对话,广陵君一听,又赶紧去救掉下来的魂片。
此时,老天帝举剑迎头击了下去。
他手中持的是灭灵剑,是集合三界之力打造的,能摧毁超越三界力量的剑。
原本看上去只有迟长的剑,在拔出稍的霎那,变得有几米长,几米宽。
那俨然是一柄光芒万丈的剑,从顶端到剑柄,萦绕着七彩悬光,看得人直炫目。
那柄剑,对付普通神或则魔根本发挥不出作用,但是灵和海神,却是极有用处的。
老天帝持着他,仿佛握着一把光之剑,劈下的瞬间,像是把整个天都一分为二,时间仿佛静止了。就连方才涌动不熄的海水,都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流动。
老天帝出招极快,众人还没来的及看清,光剑已经批到了广陵君的身上。再加上广陵君一心赴在抢救装玉儿魂片的琉璃瓶上,完全没有防备到他。
他的那一剑就那样刺入了广陵君的腰间,他猛然拔剑,光之剑的余光劈开广陵君的灵体,也劈开了他手中刚刚握住的琉璃瓶。
他们的魂片,就那样消散开去,被风一吹,散落得到处都是。
赵凌一怔,顿时有种众叛亲离、痛心疾首之感。
他的亲舅舅,一心扶他上位,为的却是苦心策划的今日!
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天地间最大的笑话,被人利用,害了自己最爱、最亲近的人,也害了无辜的旁人。
他歇斯底里地一声怒吼,使出了比平时十分力道更强劲的神力,将眼前的风、雨两位大神击飞,不顾一切地俯冲下去。
他妄图重新集齐玉儿的魂片,可是早已来不及,那些魂片,被阳光一射,消散的消散,沉入海底的沉入海底。
他手中紧紧拽住的,不过是两片连面容都折射不出的,虚弱得不堪一击的魂片罢了。
上面的几个天神本来还打算继续下来阻止他,可老天帝晃了晃手:“由着他去吧!”
他自然是心中有数,纵使赵凌有再打的能力,也绝对救不活那两个本就不该存于天地间的逆天存在了。
另外一边,西方极乐佛祖正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念经。
“以我之相,渡众生之相,想吾之想,而非吾之想……”
没有人能听懂他的经文,但不知为何,他念的声音原本很小,但却像风直接钻进了人的耳朵里,越变越大声。
而他的经文同时也给人一种慢下来的感觉,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忽然间慢了下来。
原本汹涌的海水,开始慢慢凝结,变冷,然后冰封……
由远及近,由高及低,就连玉儿他们漂浮在天边的魂片,似乎都冻结起来,和海水一道,变成了安安静静的冰。
悲痛的人,心中的伤,似乎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温柔抚平,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忘记了伤痛,眼泪停滞在半空中,也凝结成了冰。
他们并不直到西方极乐佛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当他们彻底恢复到原状态,清醒过来时,他已经消失了。
但原本的极寒极低,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雪域。
冰天雪地的一片,无数的骸骨被埋葬在了千尺冰层的下方,还有数之不尽的遗憾、悲痛或则惋惜……
极地的上方飘着鹅毛大雪,先前海水柱的地方,形成了一座塔,一座看起来古老悠远的木塔。
塔身一共有七层,由下至上,一层比一层小上一圈。
老天帝打了个响指,五神兽凤凰应声而来。
他们齐齐飞向陵塔,在陵塔的上方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
天兵天将陆陆续续散去,唯有赵凌,捧着玉儿了一缕游魂,毫无知觉地坐在冰面上,形销骨立。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个人不寂寞,想一个人才是最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