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月留下，其他人等全部退朝。”千雪一声令下，不相干人等陆陆续续褪去。
千雪从凤座上下来，行至龙吟跟前，如同从前一样，喊了他一句：“龙兄。”
语气没变，语言也没变，但心境却与从前大为不同了。一时间，千雪胸中感慨颇多，甚至害怕抬眼直视他。
龙吟眼中闪着光：“我愿意江山为聘，娶你为妻。”
李萧月在他眼中俨然成了空气。
“你是龙吟还是刑轩辕？”千雪问。
龙吟一直看着她，眼神中竟满满的全是爱意。
“千雪，是我。先前我被刑轩辕控制，很多事，身不由己，你能原谅我么？”
他恳切地看着她，看起来和从前千宁喜欢过的那个龙吟一般无二。
假如，不是忆起了两千年前的种种，或许，她还是喜欢着他的吧。
可是，过去了，一切便回不去了。纵然前世有多爱，终究抵不过两千年的恨。
“龙吟，你已经有妻有子了。我是不可能和他人一起分享同一个丈夫的。”千雪垂眸，目光坚韧如炬。
龙吟上前一步，拉住千雪的双手：“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遣散他们所有人。当初纳妃，本就不是我意愿，后来又被伏地魔所控制，所以才做出那些错事。”
“千雪，原谅我，我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啊。”
旁侧的李萧月，一直站着默默观察，不发一言。千雪留他下来的目的，他甚为明确。不难分辨，此刻这个人的确不是刑轩辕。
他居然有能力压制住伏地魔，他的能力如今恐怕不容小觑。
千雪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过身去：“龙兄，你喜欢的是千宁，我是千雪。”
“不，就是你。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千雪矢口否认：“你当真是弄错了。”
“是因为赵凌么？”龙吟脸忽地沉了下来。
千雪也不否认：“龙兄，千宁爱的是龙吟。但千雪爱的是赵凌。”
“那在赤炎境，你为何不拒绝我？”
“你既忆起了那晚的事，就当知道并非我自愿。我曾经想过要试着与你相处，可你却纳了别人为妃。”
千雪泪目，回忆的痛在胸间久久盘旋。似有一把冰冷的剑堵着，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千雪希望，龙兄日后以天下苍生为重，切莫再伤害屠戮无辜。”
龙吟瞳孔微微放大：“你与我一道开创一番盛世不好吗？”
千雪心道：你要靠杀戮来一统天下，让天下苍生来成全你的霸业，那是野心。而我，想要的是太平，是光伏魔族，让魔族和人族都能安居乐业。观念差异如此之大的两个人，即便是硬凑在一起，也断然不会幸福的。
“龙兄，你回去吧，千雪无意开创盛世，我只求天下太平。”千雪甩了甩衣袖：“送龙王出宫。”
再次被拒的龙吟，心中怒火腾腾，有种叫屈辱的东西在胸中越烧越旺。
为什么，两千年了。十世轮回，他爱她，护她，她还是要选择别人？
女人的心都是天外飞石筑的吗？如何能坚硬冰冷至此？
他怔怔地望着她侧影好久，才不甘地离开。
他走后，李萧月才敢说话：“女王，他方才表白时是真心的。”
“他真的是龙吟？”
“是他，他如今的能力越来越越强，不仅压制住了刑轩辕，就连自己逼出来的那缕魔魂他都能控制自如。”
千雪身体微微颤抖，方才她拒绝了他，若他因爱生恨发动战争的话，自己还是不是他敌手？
“李先生，你说，我拒绝他是不是错了？”千雪眉宇之间夹杂着几许惆怅。
李萧月回复道：“他想娶你是真的，但他的野心也是真的。并且，即便是你们成婚，他不可能甘心只做你的亲王。”
“千雪所悔，并非是想嫁给他。而是，千雪极有可能因为顾及一己之私，而给天下苍生带来灾难。”
千雪垂眸，一想到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将士，便心如刀绞。
李萧月欣慰地扬了扬唇，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看来我李萧月没有找错人。天命，呵呵。即便如此，我也要助你争上一争。”
千雪问道：“李先生，那日你在魔域，触碰那天眼。出来之后不光是身负重伤，还神情凝重，可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
李萧月叹息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千雪凝望着他，耐心等他说下去。
“云洲大陆上能预言的物什，鹿瞑的天眼也罢，凤陵塔内的玉璞也罢，皆只能窥见未来的冰山一角。那日，我在魔域看见的东西，几乎推翻了先前的所有预言。”
“那是什么样的？”
“我看见的是魔族兴起，杀戮横生，生灵涂炭。而领导魔族为非作歹的人，并不是你。”
“那是谁？”
“凤千璇。”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闻言，千雪向后一趔趄，坐倒在凤椅上。一瞬间仿佛所有憧憬灰飞烟灭，遁入绝望。
“原来，错的人是我。”
千雪嘴唇发紫，颤抖的声音平添了几分苍凉。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用尽全力去守护的，原来只是命运的一个笑话罢了。
李萧月望着她说：“女王不要绝望，在我心中，你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若你信我，我们便一道逆天改命，和那命运一较高低。”
千雪冷冷一笑：“我们真的敌的过命运吗？”
“为了自己，为了在乎的人，为了天下苍生。不管敌不敌得过，我们也必须一试。”
李萧月又补充说：“云洲到了凤千璇手里，只能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不能认输。”
千雪深呼吸一口，情绪缓缓平复。
“李先生，谢谢你对千雪的信任。容我独自静静吧。”
说完，千雪目光呆滞地往长使宫的方向走。
正午的太阳直射下来，照的千雪的双目阵阵作疼。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而行，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冬日的冰窖，浑身寒冷刺骨。
赵凌似心灵感应到千雪前来，远远地迎了出来。
“千雪，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