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它流淌在漠北三千里下的地底，由三大地狱凶兽谛听、三首飞龙、螺战鬼看守。
谛听传闻是曾经的第一任地魔王的坐骑，它虎头、独角、长耳、狮尾。据说它能集五气，戾气、晦气、死气、灾气和锐气。
且不说它的力量、速度和体型，就是它召集的这五气平常人也受之不起，无不避而远之。
当年为了捕获他，地藏王出动三万精兵，损失过半精兵，折损十余件地狱神兵才最终将它活捉。
而那三首飞龙，传闻是一头有着三颗头颅的飞龙，每一只头颅都有一座山头那么大。
它的一个头可吞吐火焰，将万物化为灰烬。一个头可喷吐冰霜，将万物冻结冰封。还有一个头能吸风成卷，将所有物什眨眼之间吞入腹中。
螺战鬼是曾经一位地狱府君的化身，拥有强大的鬼气，让人未战先寒。
它的鬼气可化为万千鬼剑，无孔不入。
墨卿摇了摇头，将赵凌的腰佩重新取出退回：“凌王，我至多能延长凤王的生命十数日。”
方才还因墨卿的出现而喜极的赵凌，一瞬间又像是重新坠落回冰冷的谷底。
“难道连神药宗的宗主都束手无策吗？”
赵凌满腹的无奈再次转换成了不曾轻易弹落的泪水。
明明李先生说，千雪会是天命之人，她怎么会就这样死去，怎么会？
“原本还有种东西可以救她，但这种东西从来没听说有人取到过。”墨卿蹙着眉，一只手缕着自己的鬓发：“就连神都避而远之。”
“先生说的是漠北地狱中的无垠之水？”
普天之下，能让神都避而远之的，只有这漠北地狱。
墨卿点了点头。
赵凌握紧了手中的穿云弩，咬着唇说：“我去。”
墨卿忙出手阻拦：“凌王不可，明知有去无回，何必送命？”
这句话比世间任何一句话都要扎心，就仿佛什么都没做，就被人强行判了死刑。
他不任命，哪怕果真如墨卿所说，毫无希望，但他仍然要去试上一试，哪怕粉身碎骨，魂归九天，也在所不惜。
不知何时，龙吟也站到了千雪的身边，并且听到了墨卿与赵凌的对话。
他站起来附和赵凌说：“我与凌王同去。”
二人眼神交换，别样坚毅。
曾经是情敌，如今却坚定不移地认定对方是自己不可或缺的战友。
“传令下去，全军退回卡竹，由李萧月接管帅印。”
赵凌安排好军中的事物，又将千雪交代给墨卿之后，便与龙吟一道出发了。
漠北距离冥城七千八百里，即便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至少要七日才可能到达。
且不论和凶兽搏斗，单是一来一返都是半个月，千雪恐怕撑不了那么久。
赵凌在神界时，除开神兽孽空以外，还有一头名为九鳞神麂的坐骑。
他被除去神籍之后，他的坐骑也受到牵连，被贬黜到九幽山镇守神塔。
而九幽山就位于距离冥城不到八百里处的碚城县境内。
碚城县号称是曾经大瀚王国的神县。
据闻那里不务农业，也不经商贸，到处是各种各样的神庙。单是一座九幽山，便有上百座神庙。
赵凌的九鳞神麂所镇守的神塔，只不过是百座神庙中的一座。
若是去寻找九鳞神麂，无疑此去漠北的路程至少能缩短一半，但找它也并不容易，单是避开这万千神庙里的眼线，就是一桩难事。
赵凌思量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先去寻回九鳞神麂。
两匹千里马，一前一后奔策而行，赤色的驮着白衣赵凌，黑色的驮着赤衣龙吟。
赵凌在前，龙吟在后，一路奔腾，径直杀到了九幽山附近。
大瀚在被龙国覆灭之后，因龙吟不喜巫蛊的缘故，民间的巫术师已经铲除得差不多了。
所以他们这一路行来，所遇见的，所看见的都是些平常装束的普通人，并未遇见任何障碍。
“凌王，我们是一起找，还是分开找？”龙吟勒马，从马背上跳下，又将马栓在了九幽山下的一棵榆树下。
赵凌思索片刻回答道：“不用分开，我知道怎么找。”
都说神兽通灵，他和自己的坐骑相处了几千年，彼此早就建立起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即便是隔着高山湖海，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除非，他们是被人刻意封印起来了。
比如孽空，赵凌就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赵凌的腰间挂着的除了红黄青紫几枚缨佩，还有一副拳头大小的铃铛。
铃铛里没有铃心，所以他不论是走路、奔跑还是打斗的时候，铃铛都不会响。
他掏出铃铛来，握着铃柄，轻轻晃了晃，而后又将铃铛放了回去。
龙吟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就问他：“凌王，既是无心之铃，晃动的目的又是什么？”
赵凌双脚踢了踢地面上的石子，然后坐下。他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此处不错，阴凉且不引人注目，龙兄坐下休息片刻。”
龙吟颇感迷惘地坐下，侧眸问道：“此去已经用去足足一日，千雪的时日不多，为何凌王还能如此悠闲？”
他虽嘴上一直未说话，也不想赵凌一样，可以抱着千雪的病体哭泣，但是其实他心里的焦急绝对不亚于赵凌。
看赵凌坐下不前，他恨不能拎着他的袖口，追着他赶路。
多耽误一刻，千雪的危险便会多上一分。
赵凌不慌不忙地取出水壶，咄了一小口之后，递给龙吟：“喝不喝？”
龙吟心中早已急得如同热油在烧，哪有心情喝水。
他伸手将水壶拦了回去：“休也休息了，该走了吧？”
“不着急。”
赵凌摆了摆手，依旧神色淡定地坐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呜呜，啾啾”
突然，远处的山巅传来一声鹿鸣，凄婉而空灵。
赵凌站了起来，极目张望，脸上浮现出喜悦。
“我知道它在哪了，龙兄，跟我来。”
赵凌带着龙吟从九幽山的北面一路攀爬向上，只觉得那悲鸣的呼唤越来越近，仿佛他的九鳞神麂都困在他的足底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