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捂着脸失声痛哭。
“姐夫,你是我姐唯一的遗物。”
江阳重复:“姐夫,你是我姐唯一的遗物。”
江阳的话将我定在原地。
是啊,早在栖月搬走的第二天,宋芝芝就让人把栖月的所有东西清理了。
栖月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江阳没有说错,我,是栖月唯一的遗物。
江阳说栖月从来没有恨过我。
相反,栖月一直很爱我。
栖月跟江阳说,我是她的神明,是她的救赎。
我摘下眼镜,泪水决堤。
栖月,对不起。
江阳哭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他才哑声说:“姐夫,带我去见见我姐吧,我好想她。”
我看着江阳高高肿起的一双眼,内心难受到了极点。
“嗯。”
我带着江阳去了墓园。
墓园里埋葬着栖月的一片衣角。
落叶归根,人死归乡。
栖月的家在榕城,所以我把她葬在榕城。
晚上的墓园很安静,只有风声掠过树林的沙沙声。
江阳跪在栖月的墓前,又一次放声大哭。
“姐姐,不要丢下我。”
“姐姐,你和小外甥女在那边不要怕,逢年过节我会多给你烧纸。”
“姐姐,如果我知道你会出事,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上飞机。”
江阳跟栖月说了很多话。
最后,江阳说:“姐姐,你安心走,我不怪姐夫。”
栖月离开这个世界的第十天,我出现了严重的幻觉。
我能看到栖月,有时候她在厨房做菜,有时候她在花园给玫瑰浇水。
更多的时候,她缩在角落里流泪。
她那么痛,哭得是那样伤心。
霍修然好几次建议我住院治疗,都被我拒绝了。
幻觉,是我能看到栖月的唯一方式。
渐渐地,我的幻觉加重。
无时无刻都能看到栖月。
有一次我看到她牵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粉色蓬蓬裙,长得十分可爱。
小女孩糯声糯气喊:“妈妈。”
我舍不得眨眼,怕栖月和小女孩消失在我的眼前。
和栖月恋爱的第四年,也就是她毕业的那一年。
她曾旁敲侧击问我喜不喜欢孩子。
我清楚地记得我当时的回答。
“栖月,我不喜欢孩子。”
我是在不正常的家庭里长大成人的,我的父亲偏执阴沉,心狠手辣。
我的母亲被他打断双腿关在地下室,这辈子我只见过她三次。
我不知道怎样去当一个父亲,所以我说我不喜欢孩子。
人人都说栖月是我养的金丝雀,只有我知道不是。
栖月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宝贝。
我厌极了我的父亲,我不想成为他。
所以我给栖月绝对的自由,我教她独立教她挣钱。
十周年纪念日的晚上,我向栖月提了分手。
我说她不过是我养的一只金丝雀,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陆太太。
她当时难过得快要碎成无数片。
那是十年以来,我第一次对栖月说重话。
比起将她囚禁在我的身边,我更希望她恨我。
我要娶的人一直都是栖月。
无论是戒指还是婚纱都是按照栖月的尺寸来的。
只是陆氏集团出现了严重的金融危机,唯有跟宋家联姻才能扭转局面。
连续多个晚上的权衡之下,我选择放下栖月。
正如我和栖月说的,我是个商人,唯利是图。
不,不是的。
我在乎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栖月。
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栖月离开这个世界的第十五天。
我在家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高台太冷,我只要栖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