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双愣了半响,终于笑了起来。果然楚逸寒这一件事抵得上孟书彦做的所有的事情。
孟书彦再强又如何,到最后还是心甘情愿的为楚逸寒做事了。孟书彦这样的人只能是难得的将才,而楚逸寒注定了是君才,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将身边对自己的有利的人收归己用。
“既然哥哥有这样大的本事,此次怀安水患自然是由他去最合适了,只是我有些担心嫂子,嫂子还有身孕,离了哥哥不知道习不习惯。”孟双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件事情我会事先征得书彦和孟夫人的同意,若是孟夫人实在离不开书彦的话,我也会再想办法的。”楚逸寒说道。
孟双却摇摇头:“”嫂子不会不同意的,嫂子一向是以大局为重,不是那种会耍小性子的人,就算她心里不想哥哥离开,嘴上也不会这么说的。逸寒,你看,能不能让嫂子随性?
“不行,治理水患并非游山玩水,孟夫人又有身孕,别说我不同意,就算是我同意了,书彦也绝对不会允许孟夫人同行的,”楚逸寒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顿了顿说道:“怀安离京城并不是太远,而且以书彦只能,至多三个月就能够将事情处理完回来。为了黎民百姓,孟夫人也只能忍一忍了,我会派御医每日去给孟夫人诊脉,务必保证书彦离开之后孟夫人还有孩子的安全。双儿,你若是实在不放心,等到书彦走了以后,我也可以派人将孟夫人接到宫里来,正好也可以与你为伴。”
“将嫂子接来宫里?”孟双眼前一亮:“这倒是这个好办法,想来这样也可以让哥哥放心了。”
见孟双松口。楚逸寒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书彦,若是可以,让他明日就启程,怀安的百姓可坚持不了了。”
孟双微蹙了眉,虽然觉得让孟书彦隔日就启程有些着急了,但是楚逸寒说的也没有错,怀安的百姓确实是坚持不了了,若是再晚几日,不但会损失惨重,让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丢了性命。甚至会让百姓对楚逸寒这个新帝丧失信心,引起暴乱。
“我从来都不知道,当皇上竟是这样累人的一件事情,难为那么多人争着抢着想要去做这样的位子。”孟双忍不住感叹道。
“想当皇上的有两类人,一类就是真心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好皇帝;另一个便是纯粹为了享受皇权,想过上众星捧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生活的人,不过若是被这样的人当了皇帝,那实在是百姓之苦。”楚逸寒道。
“那你是哪一个?”孟双眨着眼睛笑道。
“双儿觉得我是哪一类?”楚逸寒回望着孟双的眼睛,嘴角牵起一抹笑意道。
“自然是好皇帝了,谁敢在皇上的面前说皇上是暴君,简直是活腻了!”孟双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道。
“你可真是……你还有话不敢在我面前说的?”楚逸寒抬手揉了揉孟双的头发笑道。
不想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却让孟双呆在里那里,手心紧紧攥着楚逸寒的衣襟,呆呆的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楚逸寒不明所以,在孟双的眼前摆了摆手,有些慌张的问道:“双儿怎么了?可是我弄疼你了?”说着便要拿开停留在孟双发顶的手。
孟双一把抓住楚逸寒的手,眼角泛着泪花,脸上却带着笑意:“小的时候,娘也喜欢揉我的头发,每一次都揉的乱糟糟的又重新帮我束好。”
楚逸寒的脸色有些动容,纤长的手指划过孟双垂落在脑后的发丝,手臂一收将她揽在身前,紧抿着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逸寒,你不知道,我娘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子。她总是很温柔很温柔的笑着,喊我“小雪儿”,比哥哥还要好上千万倍。以前娘在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有阳光的时候,在屋前摆上琴,弹奏好听的曲子给我听。我再也没有听过比娘弹奏的更好听的曲子了。我在玄音楼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的琴艺举世无双,可是只有我知道,我的琴艺还不及我娘的十分之一。可是现在,我再也听不见娘弹奏的曲子了,也看不到娘好看的样子。”
有的时候,想念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毫无征兆的,眨眼睛就将你淹没。孟双也不知道为何,只是因为楚逸寒无意间的一个动作,就将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对母亲的思念尽数勾了出来。
楚逸寒沉默着,他本就不善言辞,对亲情,他所享受到的并不比孟双多多少,所以,面对此刻的孟双,他除了能够给她一个温暖安心的拥抱,再无其他。
孟双就这么趴在楚逸寒的怀里,呜呜的哭个不停,好像是要把她这些年心里的委屈尽数宣泄出来。
“我母妃去世之前曾经说过,人死后,灵魂还会留在世上,因为这里有让她牵挂的人,只有看到那人也得到幸福了。她才会安心的转世投胎。所以,母妃走了之后,我便很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开心快乐,我不想母妃为了我留在人世间徘徊。她这一生太苦,或许投了胎下辈子就能够得到幸福了。所以,双儿,我相信,你的娘亲也一直都在看着你,看着你一点点的强大,一步步的得到幸福。你如今这样,你的娘亲一定也是高兴的,所以,别哭了,也别难过了,娘亲是好人,下辈子一定会投到一户好人家,再也不用忍受这辈子的苦楚了。”楚逸寒柔声安慰道。
“你说的是真的?我做的一切娘亲都看在眼里?”孟双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楚逸寒问道。
“自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所以,开开心心的就好,否则娘看了也会难过的。”楚逸寒心里一阵酸涩,低头吻去孟双脸上的泪痕,轻声道。
“逸寒。”被楚逸寒这样宠着,明知道他说这些只是为了哄自己,孟双却还是感动了。心里暖融融的一片,像是被什么涨满了,又像是盛满了三月里浸满了阳光的湖水,有微风袭来,轻轻荡漾。
“嗯?”楚逸寒紧抱着孟双,道。
“逸寒。”
“我在。”
“逸寒,你不要离开我。”孟双的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却也是前所有为的恳求。
“我不离开,这辈子,下辈子,我都缠定你了,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离开。”楚逸寒轻笑着,清冽尔雅的笑声在耳膜上鼓动,跳跃,让人的心情忍不住跟随着这样的笑声起起落落,跌宕不已。
……
丞相府
宣旨的公公刚刚离开,孟书彦手中握着明黄的圣旨,看着熟睡的柳惜月欲言又止。
像是察觉到了身旁不寻常的气息,柳惜月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孟书彦,脸上漾着幸福的笑意:“书彦?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下午又犯困了,本来只是想打个盹,谁知道就睡了这么久了。你用过晚膳了吗?我这就命下人去准备。”
孟书彦连忙拉住柳惜月欲坐起的身子,扶着她重新躺下道:“你如今有了身孕,困乏也是正常的,晚膳我已经命人端过来了,以后我若是回来晚了,你就自己先吃,不用等我,别饿坏了身子。”
柳惜月脸颊微红:“我习惯了等你一起用膳,一个人反倒没了胃口。”
见柳惜月孟书彦不禁叹了一口气,紧紧的握着圣旨,眸色深深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察觉到孟书彦的不同寻常,柳惜月刚想问些什么,目光正好接触到了那一抹明黄色,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孟书彦:“圣旨?皇上他……对你下旨了?”
在柳惜月看来,孟书彦和楚逸寒的关系绝不仅止于君臣,而楚逸寒在柳惜月心中也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并没有因为自己如今当了皇上就和他们拉开了距离,摆出了架子。一切都还是和从前一样。这样的楚逸寒很难让柳惜月想到会对孟书彦下旨要他做什么。
“怀安水患眼中,先前的楚穆安私吞了赈灾物资,逸寒很生气,此次特意派了我去整治水患。”孟书彦也不打算隐瞒柳惜月,直接说道。
“怀安水患吗?我也听人说了,好像这一次特别眼中,楚穆安怎么连这样的东西都贪,也难怪皇上会生气了,”柳惜月掩去脸上的不自然,强装镇定的说道:“皇上能在此时让你担此重任,也是信任你。圣旨上可说了,什么时候启程?”
孟书彦垂下头,眸色忽明忽暗,他的妻子还在孕中,他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这样的话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柳惜月也不逼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明日就要启程。”孟书彦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看着柳惜月道。
“明日?这么快?”柳惜月也想到了时间会很紧,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赶,“那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柳惜月眸中明显的不舍和期盼,孟书彦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好半天才开口道:“最快也要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