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控的孟双,楚逸寒心疼,却也不知道要怎么来安抚她,只能将手臂收的更紧,一遍遍的说道:“好,好,都听你的,双儿,都听你的。”
许是真的听进了楚逸寒的话,孟双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平静下来后的孟双像是个失去了生气的木偶一般,只是呆呆的坐着,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双儿,求你了,别这样子,你和我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只求你别这样,我看着心里难受。”楚逸寒自认为是了解孟双的,开心的她,调皮的她,睿智的她,坚强的她,却独独没有见过这样悲伤入骨的孟双。他原本以为,他的双儿不管遇到什么时候都会冷静的面对,都会坚强的撑下来,如今他才知道,他的双儿终究也只是个平凡人,是个脆弱的女子,需要他保护的妻子。看到这样的孟双,楚逸寒觉得好像有千百把刀一齐刺向了他的心间,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可是孟双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依然目无焦距,毫无反应的坐在那里。
楚逸寒无法,只能陪着孟双坐在那里,紧紧的抱着她,让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夕阳渐渐西下,屋里的两个人依然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一整个下午,孟双都没有说一句话,楚逸寒便也就这样一直抱着孟双没有动弹。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楚逸寒这才有了动作,明知道现在的孟双早就听不见他说的话了,却还是如寻常一般说道:“双儿,我去开下门,很快就回来。”
见孟双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波澜,楚逸寒轻轻叹了一口气,放开孟双去开了门。
屋外,是柳惜月和孟书彦。
“雪儿还是走不出来?”越过楚逸寒,看到屋子里毫无生气的孟双,孟书彦担忧的问道。
楚逸寒进了屋子,便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再出来,屋子里也没有一点的声响,加上之前听周芙说的那些,他们也能够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双毕竟也只是个还未满二十的女子,本该是享受父母夫君宠爱的年纪,却白白的遭了这么多的罪,现在刚有了孩子却胎死腹中,这样的打击放在哪一个母亲的身上都是没有办法承受的。
楚逸寒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柳惜月的身子依然很虚弱,本来这些天一直都在床上养病,孟书彦也是不许她下床的,可是听到孟双如此,她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现在看到孟双这样,她这个做嫂子的心里也是万般的不好受。
“三皇子,你要是相信我,可否让我一试?”
楚逸寒有些诧异地看向说话的柳惜月,孟双这样连自己说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柳惜月可以吗?
“我也是孩子的母亲,雪儿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而且我相信,雪儿不是那种会一直沉浸在过去悲痛中的人,她只是太难过了,一下子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让我和她说说,雪儿是个坚强的女子,我相信,她可以挺过来。”知道楚逸寒的疑惑,柳惜月又说道。
孟书彦也开口道:“失去孩子对女子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痛,惜月也是女子,让她去和雪儿说,或许比我们这些男人要好得多。”
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看着,孟双毫无生气的面庞,楚逸寒也只能点头:“那就麻烦孟夫人了。”
在楚逸寒和孟书彦的注视下,柳惜月走进了屋内,关上屋门后,便只有孟双和柳惜月两个人了。
看着床上坐着的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的孟双,柳惜月走过去坐在孟双的身旁,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双儿,你能感觉得到吗?这里有一个小生命存在。”
孟双的身子猛地抖动了起来,茫然的睁大了眼睛望着柳惜月。
虽然孟双依然没有说话,但是对柳惜月的话已经有所反应了,这也算是很好了。
柳惜月握着孟双的手又移到了孟双的小腹上,声音里多了一丝疼惜:“雪儿的这里,也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对吗?”
孟双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泪水也慢慢滑落,却还是点了点头。
柳惜月叹了口气,将手慢慢的移到孟双的胸口:“现在那个小生命没有了,雪儿的这里很痛是不是?”
孟双扑到柳惜月的怀里,大声哭起来:“嫂子,我心里好疼,特别疼,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就离开我了。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
柳惜月也红了眼眶,当初刘元是为了救孟双的,可是为了让自己和皇上能够安全离开,孟双选择了让自己留下。本来失去孩子的人应该是她,承受痛苦的也应该是她,现在孟双所受的痛苦,全部都是代替她承受的。
“雪儿,嫂子都懂,都懂,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柳惜月一下一下的拍着孟双的背,就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孩子一般。
“不,嫂子,你不懂。逸寒一直都想要一个孩子,可是我却没有保护好他第一个孩子,我觉得我没有脸见他,我不是一个好妻子。”在柳惜月的面前,孟双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所顾虑的事情。
其实,已为人母,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孩子的存在呢?在被皇后关到咸福宫的偏殿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那时候的她是欣喜的,即使是身处在那样的环境下。她还记得,在她进宫之前,楚逸寒曾经和她说的,想要一个孩子。她能够理解一个男人想要当父亲的心,虽然那个时候因为环境的不允许,她拒绝了,可是她的心里也是和楚逸寒一样的。没有哪一个女子不想为心爱的人生下他的孩子。她爱楚逸寒,自然也是想要替他生下血脉。
匕首刺进胸口的瞬间,她也担心过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在那样的时候,她不得不那么做。她不能为了一个孩子,让楚逸寒,还有追随楚逸寒的几十万人心寒,不能够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再等到她在将军府醒来,知道自己没事了,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熟悉的人,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腹中那空空如也的感觉让她知道了,那个属于她和楚逸寒的孩子离开了。就算宋良玉没有说,但是从他同情的神色里,她也能够确认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孩子没有了。
门外的楚逸寒,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心中已是波涛汹涌,他没有想到竟然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孟双都还在为他考虑。若不是孟书彦一直拦着他,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屋内,将孟双紧紧的抱在怀里,向她忏悔,给她安慰。
柳惜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她以为孟双是在怪楚逸寒的。看来孟双对楚逸寒是爱到了骨子里,就连失去了孩子她也是首先考虑楚逸寒的感受。看着痛哭出声的孟双,柳惜月说不清楚心里是怎么样的感觉。
第一次见到孟双,柳惜月的心里就有说不喜欢。在知道孟双遭受了那么多不好的遭遇后,她的心疼更是让她想要好好的疼爱补偿这个女子。孟双在她的心里,早就不单单是夫君的妹妹那么简单了,她一直拿孟双当亲妹妹看,那样的心情,让她一点也见不得孟双受到委屈,见不得孟双难过。
“双儿,你觉得三皇子会为了这件事情责怪你吗?你若是因为自己这么想着,就对三皇子不理不睬,这样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虽然心里心疼着孟双,但是看到刚才楚逸寒痛苦的神色,还是觉得孟双这样有些不对。她能够理解孟双的 想法,但是不代表她赞同。更何况,孟双这样,痛苦的不单单是楚逸寒一个人,还有她自己。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逸寒那么想要一个孩子,而我却……”孟双痛苦的闭上眼睛,现在的她只要一看到楚逸寒的脸,就会想到那时她说想要一个孩子时期盼的模样。
“双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在你心里,孩子对我来说还不如日夜陪在我身边的你来的重要吗?双儿,我心疼你,也不在乎那些。孩子没了,我是难过,但是看到你这样我会更难过的,求你了,别再这样了好不好,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其他孩子的。”孟书彦到底是拦不住楚逸寒,他也不打算再拦了。听屋里的情况,孟双既然已经开口说话,已经哭出来了,就说明已经好很多了,现在楚逸寒出现的话,或许会比柳惜月要更好一些。
“逸寒?”孟双茫然的看向柳惜月,她不知道楚逸寒怎么还在这里,那刚才她对柳惜月说的那些话不是都被楚逸寒听进去了?
楚逸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走上前将孟双狠狠的抱进怀里,他真是气坏了:“看到我这么惊讶做什么?双儿,我再说一遍,对我来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你还要重要了。”
孟书彦微微一笑,对着柳惜月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离开了。孟双心中的结由楚逸寒而生,现在还是需要由楚逸寒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