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之后,孟双的名气比以前更大了,每一天想要见孟双的人几乎都快要踏破玄音楼的门槛了。徐妈妈好几次笑的都合不拢嘴,直说孟双是她的福星。
楚云焕和孟含烟的人道是也安分了下来,孟双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只是孟双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这些天来太平静了,让人不得不怀疑有更大的阴谋在被酝酿着。
想到风澈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正准备走到窗边喊来春寒和夏炎询问一番的时候,一袭熟悉的黑色身影便如风一般卷进了屋内。
正是许久不见的风澈!
“风澈?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居然这么久都不出现。”再见到风澈孟双不可谓不高兴,但是一想到他不声不响的就消失了这么久,心里有了怨怼,带刺的话便这么说了出来。
风澈面色微红,上次孟双出事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虽然知道孟双不会怪他,但是他自己却放不下,也一直不知道要怎么来继续孟双。若不是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他还要拖很久呢。
风澈的迟疑孟双自然是察觉到了,以前这人向来是一进门就开口损自己,现在被自己损了却一句话不说,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风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风澈抬起头,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将事情告诉她:“风月山庄的探子回来说,北音国的皇帝亲自带兵讨伐我东祁,现在北方的青邺城和郦泽郡已经被攻陷了。”
“北音来袭?”孟双一惊,虽然她只是一介女子,但是对于这样的国家大事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毕竟她是地地道道的东祁人,现在敌国铁蹄践踏到自己的疆土上,怎么能不激动?但是冷静 下来又觉得似乎事情并没有这般简单,风澈特意跑来也一定不会是跟她商讨国家大事的,毕竟这种事情就算和她说了,她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风澈,有什么你就一次性说完,我有心理准备。”
“此次带兵出征的楚逸寒。”风澈眸光闪了闪,还是对孟双说出了来意,他也很想知道,孟双知道了这件事后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没有想到,孟双确实出乎意料的冷静,静默了半响,才问道:“又是楚云焕?”
风澈点了点头,却又摇头:“上次沧州的事情之后楚云焕一直不甘心,他联合了四皇子和五皇子,趁着这一次北音来袭的机会,将楚逸寒推上了风口浪尖。不过这一次,楚逸寒也自请前往对敌,所以,就算是皇上有心偏袒他,也无能为力。”
“是他自己要求的?”孟双问道。
“是,虽然有楚云焕等人在中间推波助澜,但是若是楚逸寒他自己不答应,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有转机的。”风澈回答道。
孟双思忖了片刻,又问道:“我相信他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风澈,依你看,这一次楚逸寒对上北音的皇帝,有几分的胜算?”
“不足两成!”风澈回答的斩钉截铁。
“什么?”孟双大吃一惊,一脸的不敢相信。
风澈点点头:“你可能不知道,但是北音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个弹丸小国一跃成为能和我东祁平起平坐的大国,他们的皇帝萧瑀功不可没。先不说北音国自萧瑀开始就重军事,而萧瑀的行军打仗的本事又是一流。孟双,你可知道这一次我们的皇帝拨给楚逸寒的大军有多少?”
不待孟双回答,风澈又是一脸嘲讽的自己回道:“只有区区十万!萧瑀带来了整整三十万的大军,就算是东祁出动相同数量的军队和人家对上,胜算也不足一半,现在居然只拨了区区十万人马,这还不够人家北音塞牙缝!楚云焕的那个家伙,想是一开始就知道楚逸寒会接下这个任务,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说什么这是北音国的调虎离山之计,大军要留在京中。呸!不就是想要楚逸寒的命吗?”
“明知是陷阱,逸寒他为何还要走进去?”孟双这下才算是真的意识到危险。
“几乎所有的人都站在了楚云焕那一边,楚逸寒已经完全处于被动了,孟双,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东祁只怕是要变天了。”风澈脸色阴沉,双手紧紧握成拳。
孟双不笨,她自然知道风澈说的变天是什么意思,原本在楚逸寒跟她说了楚云焕的所作所为时她就已经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回来的这么快。
“风澈,我想见逸寒一面。”孟双知道,这一劫他们逃不开,楚云焕的身后还有一个皇后,他们为了那个位子谋划了这么多年,岂是楚逸寒三两年可以阻止的了的?但是不管结果怎么样,为了自己,为了楚逸寒,她都要拼一把!
风澈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做出了决定的女子,他早就知道从楚逸寒出现的那一刻他就输了。明明一直陪在孟双身边的人是他,帮助孟双的人也是他,可是偏偏那一晚在山洞里,他的剑是劈向孟双的,而楚逸寒,是挡在孟双身前的。
“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风澈最后又看了孟双一眼便离开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身黑衣的男子在夜风中急速飞驰着。他一向以江湖浪子自居,肆意潇洒才是他的追求,既然得不到,那就放手吧。只要她能够幸福,就算是一辈子都只能做在她身后默默守护的人又何妨。呸,楚逸寒,真是便宜你了!
孟双一直坐在桌前等,好几次都快要睡过去了,却依然没有等到楚逸寒的到来。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声响,孟双连忙站起身,往窗前走去,四周都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微微的失望,孟双叹息着摇了摇头,或许,他是不想再让自己担心了吧。
“双儿。”
黑暗中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孟双往回走的身形猛地顿住。
“双儿,对不起。”
熟悉的清冽温暖的气息,孟双想都不想的一头扎进了日思夜想的人的怀抱中,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楚逸寒低下头,蹭着她的发顶,声带笑意:“怎么会?我一直在,一直在你身边。”
鼻翼间全都是熟悉的味道,让人流连,让人忍不住沉沦。可是孟双很清楚,过不久,这个人就会离开自己,想到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想到那血流成河的场面,她就不愿意放手。
“可不可以,不走?”
楚逸寒的心却因为这一句软软的询问狠狠的疼了起来。他什么也给不了孟双, 甚至在外人面前他们还要装作不认识,他明白这个女子心中的不安,可是他也是身不由己。
“双儿,再等等,要不了多久,我答应你,等我这一次回来,我就奏请父皇,让他下旨允我娶你。”
怀里的身子微微一震。随即又放松了下来。孟双微微一笑,她只当这是楚逸寒安慰她的话了,却也不点破。
“逸寒,风澈都与我说了,北音国这一次是有备而来,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想……我想和你一起去。”
“不行!”楚逸寒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行军大战岂是儿戏,我已经同书彦和风澈说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会替我照顾好你的。双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相信你,可是……”
孟双还想说什么,却被楚逸寒打断:“双儿,萧瑀确实厉害,可是我既然答应了下来,既然是有我思量。相信我,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知道的,我相信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可是去上战场的人是你,我又怎么能不担心。楚云焕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个机会,他一定会从中作梗的!”孟双坚持着,她隐隐觉得,这一次若是和楚逸寒分开了,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双儿,我知道,我都知道,”楚逸寒扶住孟双的肩膀,认真说道:“双儿,在京里至少有风澈和晋襄侯府的人,楚云焕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你跟我走了……双儿,我不能让你承担一点点的风险,对你,我输不起。”
孟双愣住了,刚擦干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好,我答应你,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会好好的。逸寒,你也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一定要回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住,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
楚逸寒离开的那一天,孟双也随着城里的百姓一齐去送行。即使所有的人都阻止她,她也还要去,她想最后再看那个男人一眼,她想让他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回来。
熹微的晨光中,她的神一身银色铠甲,手中的长剑在晨光上闪着猎猎的寒光。她看到了他在人群中搜寻她的眼神,看到了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看到那句无声“保重”。